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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玄因血口之痛,神志尚存,他竟挣扎着自阿元怀中取出解药吞下。
有人悄无声息来到了他们身後。
江玄回头,地上拖曳着一袭华美的袍服,深紫若黑,月光返照,便似一层冷而硬的铠甲。
阿元扑到那华美的裙角之下:「你……杀了爹爹?」
江玄再一次听到了女帝楚望的声音,沉凉如水,像是一匹冻了霜的乌绸,缚住眼鼻耳口,叫人不敢轻举妄动。
「毁金箭出,中者必死。」
阿元脸团煞白,双唇翕动,竟再说不出话来。
「朕不是为的你。」楚望嫌恶地看了一眼脚下的女儿,「他敢囚禁朕?谁都不能再这样待朕!谁都别想!」
「他……他是你的丈夫……他照顾你我……如许年……」
楚望挑了挑眉:「朕已死过一个丈夫,难道还怕第二个?王座之侧,岂容他人放肆?」
楚望注意到阿元扑簌簌的眼泪,她微微弯腰,用手中的毁金弓挑起女儿的小小下巴,她的女儿在泪光中晶莹如梦,这一副薄命相!
她挑起冷酷的笑意:「你为你这个假的爹哭。他日若是朕……你这孽儿倒不会有这样真心的泪。」
「我宁可是你。你想杀死我。」阿元咬着唇,「为什麽是爹爹?倘若……倘若……我真是楚苻之女,你为什麽不瞒上一辈子?」
阿元说不下去了。
「朕怎麽生下你这样软弱不堪的废物!」
楚望将手中的毁金箭矢朝阿元的脸上狠狠掷去,江玄比那箭矢还快,一个扑身上来挡在阿元身前,箭尖刮破了两人的衣裳……
阿元见带毒的毁金箭差点伤至江玄,万般情绪皆化作一腔怒意,梗着脖颈道:「你不该生下我!南越有那麽些剧毒烈毒,你早可以了结我!」
「你以为朕不想?若不是朕圣体有损,无法再孕,你能活到今时?」
阿元气急,抓起地上的毁金箭矢塞到女帝手中:「再来一箭,朝着我的胸口。亲手了结我!反正你的心肠够狠够硬。你连爹爹也……」
江玄慌忙去拦她,急得只想将她敲晕带走。
「使不得啊!使不得啊!」
蓝乳娘苦声朝天嚷着,左摇右支仿若一只风筝,冲撞进来。
阿元知她有夜盲,慌忙丢下箭矢去迎扶:「乳娘。」
殿中只剩了半边昏暗的灯火,蓝乳娘还未十分看清阿元,双目已流下泪来:「公主,公主,别再与陛下置气。好麽?乳娘求你了。」
阿元恍然僵在原地。
血之腥气,仍在室内弥漫。她旧日的父,仍在这里,已然死去。
这世上最疼爱她的两个人都在这里。她的爹爹,在方才几乎已用杀意焚毁了她;她的乳娘,用温热的眼泪挽回了她。一念灭,一念生,她历经焚心之火,重又复生。
阿元抬手擦去蓝乳娘的眼泪:「乳娘,别哭了,是我的错。我走了就不该回来。我应该远远的……远远的离开才是……」
楚望将阿元塞给她的毁金箭丢开,她缦立而视,看着一尺之外的阿元:她和她的乳娘更像是一对母女,许多年前起便是这样。
楚望深深蹙眉,回身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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