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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理由真是多得很,反正怎么说都对他们有利。
文迎春生病那年,文霁青就体会过一次人情冷暖了,现在再听这些话,他觉得有些好笑,又按了下指节,咯哒响了一声,“行,想进我们公司,就让他们把简历准备好,发给hr,只要适合,我们肯定用。”
和这些人再说下去也无非是想要他帮这帮那,文霁青自认没这个义务,打算进去给文迎春帮忙。
但又有面生的拦着不让他走,“这是搞莫斯咧?说了的,大家都是同乡,行个方便撒!都是自己人,都这熟,用起来莫还不能放心咧?还投个鬼的简历,直接用不行?”
指节最后又响了一声,文霁青绕开那个人。
“这话说错了,我们不熟。实话说,在这里的大多数人,我一次都没见过,不用装作关系亲近的样子,你们背后说的我都听得到。话也提前说好了,我也不会让任何人走后门。”
那人还不动,“话莫昂这样说咧?我们先说清楚。你莫进去,那都是女人做的事。”
文霁青扯了扯嘴角,极力压抑着翻涌的情绪,“谁说那是女人做的事了?你们莫觉得女人在里面做事,你们在外面打麻将聊天就是天经地义,你们引以为傲的事业,换成她们也一样能做起来,是你们从来不给她们做的机会。”
就像文迎春,离了石建中以后,过去石建中能做的事,她也都能做得很好。
跟城里比确实穷,但在十几年前的县城里真算不错的。
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种话,无疑是把这一院子的男人都得罪了,要是个女人站在这里,马上能被这群男人的唾沫淹死。但因为文霁青是个男人,他们愣了一下没敢说什么,后来反应过来他们人多,而且年长,才开始反驳。
“话不能这样说,男主外女主内,那就是天经地义撒!”
“这是老祖宗说的,你连祖宗说的话都不听啊!”
“这也太冒得名堂(没道理)了!”
昌文叔叔还装了副包容理解的样子,苦口婆心地说:“你这是跟到文迎春一个女人长大,又不跟你老子亲,她个狗日养的也不是莫好东西,真是把你给教坏了。我们是说了些不好听的话,那不也是为你着想?就说文迎春离婚毁了这一家子咧,我们这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了!”
说别的也就算了,偏偏他说文迎春的不是。
文霁青终于忍无可忍,握紧拳头一拳打到了昌文叔叔的脸上,手关节像是擦过一面厚厚,粗糙的墙,非但没有一点爽感,反而手上火辣辣的痛,愤怒半分不减。
从小到大,他想象过很多次这一拳落在石建中脸上的画面。可小时候动不了手,后来他从未与石建中见过面,不曾有过动手的机会,更从未想过会在石建中死后,将这一拳落在一个本该几乎与他毫无关系的陌生男人脸上。
他沉着脸,冷眼看着昌文叔叔踉跄了几步,视线略过他红肿的左脸。
“你再说一遍?”
到底当老板当了五年,手底下管了几百个人,气势怎么着都比一个普通的县城中年男人要强得多。文昌叔叔原本下意识地想要还击,却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嘴唇动了动没说出来话。
其好事者的蠢蠢欲动,也因他这一步后退而熄灭了。
不过文霁青眼里没这些人,他只看着昌文叔叔,而说话的是小叔,“他又冒说错,本来就是文迎春非要离婚,搞成现在这样,还养个冒良心的。你现在是在武汉发达了,县里的哪个你都不管,现在你老子死了,这丧事还是我办的,这是你该做的事好吧?”
“那是石建中活该,你们哪个不知道石建中会打人?凭什么都说是我妈害的。”
文霁青冷眼看着小叔,斥道:“以前逢年过节,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我妈,你看不到是不是?石建中下手不分轻重,把我妈打到进县医院的时候你们看不到是不是?后来离了婚,他天天游手好闲,说好的赡养费从来没给过我妈,还一直找我妈要钱拿去吃喝玩乐,怎么从来没有人说他?!”
这些话说出来,小叔面子上过不去,更想把过错都推出去了,“瞎说,文迎春要是不离婚,石建中好歹还安安稳稳上班撒!”
“那我妈就活该被他打,离了婚还要被你们这些人说三道四?她凭着良心来给石建中上个香,你们都还要说她装模作样,觉得她来争遗产。你们这样想她,怎么有脸找我帮你们家小的安排工作?有能力的,自己会投简历。没能力的,想都别想。”
文霁青停顿了一下,“走后门,绝对不可能。”
八卦已经是刻在人类dna上的了,有些不爱起争执的都不打麻将了,在里面干活的也都出来,一双双眼睛都直勾勾地往这边看,正好身边还有现成的瓜子。
简直完美。
现在最不希望他们吵下去的是文迎春,远远在厨房里就听到他们的争吵,连忙放下了手头的事过来,路过小叔身边冷不丁就又背上锅了,“文迎春你他妈就这样教育儿子的?”
“你给我嘴巴放干净!”
文霁青就容不得他说文迎春半句不是,手臂扬起来眼看着又要动手了,文迎春马上拦住他,推搡了他下的胳膊,“好了好了,不说了,我们先出去。”
见他还听劝,文迎春送了口气,回头也没给小叔好脸色,“关你屁事,我儿子蛮好,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你——”
小叔气急,却无话可说。
这些男人嘴上不承认,但心里明白在很多事上他们其实不占理,有文迎春把文霁青带走更好,就是某些人还是嘴上不饶人,嘀嘀咕咕地说被娘们养大的就是斤斤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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