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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无量空处】接触灵魂,是五条悟第一次,也或许是最后一次尝试。因为他的领域内空荡,除了他再无旁人。
五条悟蹙眉抿唇耐心等待了会,在他彻底放弃打算解除领域前,他本人的灵魂忽然受到某种力量胁持,那东西想带离他的灵魂,没有察觉到杀意,他大胆地,选择了顺从。
刹那间他来到了纯白天地。
上下四方白的毫无污垢,透明河流淹没腰际,五条悟拎起干爽衣摆深思,弯腰在手心捧起一弯湖水,没有温度,沿着皮肤肌理流动地轨迹如同真正水流,但却不会打湿衣裳皮肤。
他扑进河流,果然没有无法呼吸的窒息感,向下是一望无际的海,隐隐望见远处光亮。
不知游了多久,五条悟终于来到光亮所在,一条封闭在幽深海底的隧道,隧道口散发微不可岌明光,是诱饵亦或生路。
他毫不犹豫走进,隧道内部墙壁光滑,浑然纯白中突兀掺染异色,指腹剐拭向内断断续续延深血迹,血还未干,带着温热。
他开始奔跑。
耳边悉悉索索传来窃语,墙壁化身投影仪突兀播发起画面场景。
医院里幼儿呱呱坠地,在年长者贺喜声中,父亲不见踪影,母亲哭泣掩面。
幼儿睁开眼,看到医院墙壁之上悬挂着的咒灵,她张开手臂咯咯大笑,母亲红肿着眼机械安慰襁褓中的孩子。
她长到三岁,生活在父母每日争吵的破碎家庭,无力躲避咒灵的追捕,带着满身伤回家,只能得到大人冷冰冰呵斥。
她学到了恶意,故意引诱咒灵回家破坏,恶劣行为下是她嫉妒渴望关注的内心。
父母害怕了,带她去驱邪除煞,喝苦涩恶心的圣水,贴上符纸关在房间三天不吃不喝,她只是有一点伤心,因为父母终于在乎她,她为这爱感到雀跃。
她仍旧能够看到咒灵,父母日复一日爆发争吵,她不过是夹杂其中无辜引线。
四岁,她的父母离婚,她被送到亲戚家,寄人篱下让她早早学会微笑讨好,起早做饭晚间洗衣,无人看见的深夜她哭干了泪水。
被哭被打只是笑,她吃的少用的少,父母最初也有给亲戚生活费,但他们各自再婚,没有人再记得她,她的处境愈发尴尬窘迫。
她不再微笑,唇角生硬弧度慢慢收敛,成了他人嘴里‘晦气的鬼’。她想要利用咒灵毁灭掉一切,小小的孩子眼底满是疲惫,在她孤身一人从教室出来准备回家时。
年轻温柔的老师叫住她,塞在她手心的是两颗奶糖。
【月,老师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连笑也是勉强。】
老师抱住她,轻轻地,一下又一下抚摸她因营养不良枯黄干燥的发:【好好读书,长大后成为努力赚钱自由的大人。】
【你是老师见过,最坚强的小孩,一定会做到的。】
眼泪断线珍珠般哗哗落地,她红着眼紧紧抱住老师,连哭泣也是默不作声。
如获至宝捧着奶糖,她扫一眼校门外的咒灵,垂下眼悄声离开。
最终她被抛弃,任由福利院院长牵着她的手迈入新的悲剧。没有钱,她只能从学校退学,福利院偶尔会来两位老教师给孩子传递知识,她总会到场。
其余时间她总躲在福利院阅览室里读书,那些书都很旧了,她孜孜不倦阅读。拉帮结派的孩子们讨厌她,因为她不笑,因为她与众人格格不入。
她被迫学会打架,在反抗与鼻青脸肿中长大。
经常来福利院授课的两位老教师看到了她的努力,他们怜惜这个孩子,几经波折下收养了她。
她的人生自那天起彷佛拨云见日。
两位老教师的女儿与孙子因丈夫父亲的殉职来到乡下散心,她收拾了东西主动住到逼仄阁楼。那家的孙子比她大不了几岁,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再也移不开视线。
他鼓励她,爱护她,呵护她,信任她,一点点将她从泥泞中拉出包容陪她成长,哪怕他只是以哥哥的身份陪伴在她身边。
五条悟沉默着往前走,接着他看到夏油杰,还很是青涩的杰,在她的记忆中匆匆一瞥。
和煦日光下她灿烂笑着奔跑向哥哥,五条悟与夏油杰的瞳孔同步倒映出她,时光彷佛被一帧一帧放慢拉长。
风吹起她的发,瓷白粉嫩脸颊薄红艳丽,她欢喜笑着,带着全心全意的信任跑来,一切景物如同虚设,直到眼底只余她。
无数次不曾回头的背影,是杰隐秘注视。
学期末他们年级自发组织了一场冬游,地点在偏僻山地的温泉旅馆,她本想推脱,却被母亲哥哥缠着和同学们一齐玩乐,他们想让她交到真心朋友。
学生们烧烤,喝着偷偷带来的酒,有人提议真心话大冒险,参与游戏活跃气氛的杰输了,大冒险是到林子里找一颗鸟蛋,他很久没有回来,大部分同学喝醉了酒意识不清醒觉得无所谓。
但她分明看到山林中盘踞的咒灵,她徘徊在雪地中,因为信号微弱报警电话一直拨不出去,她咬牙冲进幽深森林。
她从来不关注他,自然不知道杰叫什么名字,她只是不断大喊,在深处树下发现咒灵残骸以及血肉模糊受了重伤的杰。
那时杰没有过正统训练,仅仅靠自身力量祓除只一级咒灵,已是死里逃生。
天空还在飘雪,林间已经积攒了一层厚雪,如果放任杰不管,他很快就会冻死。她为他简单包扎,脱下自己的棉衣给杰穿上,然后咬牙背起杰负重前行。
她不停讲话,大多讲自己,只希望他保持清醒,脱力将他背回旅馆门口,她累到晕厥,老板大惊失色下山找来村医,这会下着大雪,救护车上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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