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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小妮儿!是小妮儿吗?!”
云纱并不意外,这是春草从小生活的村子,能认出她来也不是难事。
倒是春草,有些不愿意承认的模样,但在妇人的目光下,红着脸喊了声:“乐乐婶……我现在不叫小妮儿,我叫春草。”
妇人将木桶搁在地上,这样的天气,桶中粪水一摇晃,便发出刺鼻的气味,云纱下意识用手捂住了口鼻。
妇人却浑然不觉,好似已经习惯了,她将扁担竖在地上搭着手,另一只手拍了拍大腿,笑道:“我就说我没认错!小妮儿,你爹给你送哪儿去了?……这个小娘子又是谁?”
她虽然是对春草说话,但视线从一开始就从未离开过云纱。
见云纱上身穿着嫩黄色里衣,领口袖口都绣着小花,外面罩一件半透明的浅粉色上襦,下裙是粉蓝间色褶裙,裙摆也同样绣着小花。
是什么料子她虽说不上来,但这样的打扮必定是非富即贵。
春草忙道:“这是我们家姑娘。”
“姑娘?”妇人拿眼瞅着,眼神毫不掩饰地打量。
云纱出门为了方便梳着妇人头,长发都盘上去用簪子固定住了。
见状云纱礼貌笑道:“春草是我买的丫头,这样称呼我惯了,我姓云,婶子叫我云娘子就行。”
乐乐婶问:“小娘子怎么到我们这里来了?”
说着还有些忍不住想上手摸一摸云纱袖口的布料。
云纱皱了皱眉,下意识避让开了,她不太习惯被陌生人近距离的触碰。
乐乐婶见此缩回了手,有些不悦,看向春草:“你如今过好日子啦,怎么不早点回来看看?你那爹病了好段日子,连药也吃不起,怕是快病死了。”
春草有些吃惊,随即看了云纱一眼,又小声道:“我这次来不是要回家的。”
“不回家?那你做什么的?”
“替我娘把坟修一修。”
“你爹虽然混账,可就你一个姑娘,你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病死啊。”乐乐婶说着,口水几乎要飞溅出来,“咱们都是一个村子的,婶也不跟你说虚话,爹生娘养都是恩情,你要记在心里才是。”
春草低着头,红了眼流泪,一句话也不说。
云纱拉了她一下,将她揽在身后,笑了笑。
“这位婶子,我们这次来也不知她爹病了,这样吧,我们要先去找泥瓦匠去替春草母亲办成修坟一事,之后就去她家看看,该找大夫找大夫就是,时辰不早了,我看您应该要去地里施肥是吧?您也快些去吧,我们就不耽误您的事了。”
乐乐婶干笑两声,才重新担起扁担走了。
难闻的气味逐渐散开,空气重新变得清澈,只剩下些泥土草木的味道。
云纱对春草道:“走吧,你先带我去找你们村的里正,我们尽快把事情办完。”
春草小声问:“姑娘,我爹……”
“这个看你意思,你愿意替他请大夫我就替你出钱,你不愿意,那我们办完一件事就走。”
她搓着衣角,有些无措。
“我也不知道……”
云纱叹了口气,知道这种事她也不好说。
“先去找里正。”
里正家坐落在村子中段,门前不远处还有条小河。
云纱一路走来,见大多数人家都是三两间土房,唯有里正家是白墙黑瓦的小院子,她们小心从铺在小河浅水区的大石头上走过去,石头浸没在水里的部分长满了青苔,河水清澈潺潺,偶见小鱼游过,附近绿荫森森,环境实在很好。
她在现代时,即便是在乡下老家,也没有多少这样纯天然的景色了,村里几乎每户人家都重建了小楼,村里也全修的水泥马路,路边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荒草,就连她小时候经常钓鱼的小池塘也污染的严重,她后来回去看,水已经发腥发绿了。
村里原先也有一条河,她听奶奶说,她们年轻那会儿没有路,去镇上买东西都要从这条河里划船过去,要划一个多小时,否则就只能徒步一上午走去,但因那条河水道连着一条江,总在夏天发大水,便被截流了,成了一条死水河。
她们来的凑巧,里正正好在家。
里正着一身长绸袍子,头上戴着方巾,从屋内出来时,看见院前站着两个小姑娘有些诧异,他回头朝屋内喊了声,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忙从屋内出来,手上还拿着正在缝补的衣裳。
“谁啊?”顾氏先开口问。
里正走近了,眯眼细瞧:“你是小妮儿?”
春草忙点头应着:“我是,但我现在叫春草呢。”
又介绍道:“这是我家云娘子,我现在给她当丫头呢。”
这是云纱路上跟她说的。
云纱行礼,顾氏忙扶她:“小娘子看着年轻,是来有什么事吗?”
云纱还未答,便被里正请去屋里坐,顾氏叫小女儿端了茶来,厨房响起一声清脆的应声,很快一个精明能干的小丫头便提着刚烧好的茶水来,替云纱倒了。
云纱道了谢,将此番目的说了。
因为春草的娘亲属于村子里的人,要动坟的话确实需要让里正知道,一般这样的村子都很重视阴宅风水格局这种事,那村后头本就埋了好些村子里的先人。
这是云纱前世的经验,那时他们村子要迁祖坟,有人同意有人不同意,她放学回来时,几乎总能见到有人站在村长家门口为这事吵架。
但后来还是统一迁坟了,换了一处地方,统一修了二十座新墓,需要重置坟茔的则抽签,日后若村里谁再去世,就不需要抽签,只要按照顺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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