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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尔达一部紧挨着燕国北境,这些年来和燕国多有摩擦。过往景晨参与北境事务不多,世人皆以为北境是景晟所辖,哪里想得到,景晨早已经在华尔达的内部扶持了自己的人。
宫商角征几人眼中有些涩然,他们瞧着了然的辛笃和苒林,以及仍旧默然的大司命,半晌,少商才道:「少君深谋远虑。」
景晨瞥了眼少商,笑道:「你们莫要多想,辛笃苒林和司渂并不知我所为,你们都是在此刻才知晓的。她们面上端得住罢了。」
辛笃对这些人怎麽看全然不在意,夜已经快深了,她有些困,略略地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望着景晨,全无半分规矩地问:「你做了许久铺垫,说吧,今日唤我们前来,到底意欲何为?」
已经习惯她这个表妹的个性,景晨抿了抿唇,她将腿搬了上来,踩在椅子上,面具下的漂亮眼睛眨了又眨,这才说道:「我要娶长安为妻。」
此言一出,本就安静的厅内更是安静。
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从景晨的口中听过这样的话,所以此刻他们根本就不意外。就连莽撞的少角都觉得少君是在说了句废话,他的目光认真地看着景晨,等待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却没想到,景晨愣了一下,说:「我就想说这个。」
厅内依旧鸦雀无声,唯有窗台处的花草随着夜风摇曳着,发出轻轻地声响来。
景晨这样的姿势有些累,她起身,走出厅堂,来到了院中。
她一袭长袍,站在院中宽大的梧桐树下,抬起了头,目光怔怔地看着前方的天空。动也不动,好似在看远方的月,又好似在看旁的什麽。
冷清而惨澹的月光透过树叶散落下来,在她的身上留下斑驳的痕迹,衬得她是如此的寂寥,甚至,莫名给了众人一种,她以孤单了许久。
「是要我帮你们推算个好日子吗?」几人走过去,司渂轻声地问道。
听到司渂这样说,景晨身子微微动了动,她回过头,淡淡地应下:「那肯定少不得麻烦我们的大司命来帮我找个良辰吉日。」
辛笃和苒林闻着景晨身上的松香,辛笃歪了歪头,就听得到苒林出声询问:「你方才可是去回风阁问大小姐的意愿了?」
「是。」景晨彻底转过身,看向众人,说道,「她说她愿嫁给我。」
「她愿意嫁给我。」景晨又一次重复道。
辛笃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景晨,这明明是一件好事,但不知道为何,景晨的周身散发出淡淡的忧伤来。就连那双藏在面具之下的眼睛,都静谧的可怕,里面晃着的哀愁,几乎快要藏不住了。
「你在难过。」辛笃可没有苒林那样的善解人意,她既然看出来了,那边要说出来,「问筝,你在难过什麽呢?」
风瑾已经答应了嫁给你,你为什麽还要难过呢?
「姐姐可知长安便是回风阁的萧韶?」苒林知晓辛笃来燕京的时间尚短,怕她不知大小姐的身份,在一旁提醒道。
辛笃偏头,看了眼苒林,抿唇笑了一下,她走到景晨的身边,靠在树干上,一手搭在树上,问:「我不知,你们都知晓?」
「少君曾带着大小姐来府中,我等虽不知她的身份,但隐约中也有些猜测。」笄女说了今日的第一句话,在她说完後,少角和少征点头应和。
「你是什麽时候知道的?」辛笃直直地看着景晨,询问她。
景晨怔了一会,望着前方,回道:「从我见到她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不可能只是萧韶。」
桃林初见时,景晨并非没有怀疑过萧韶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妙,然而那时的当务之急是从南楚的人手上救下她。可事後回府途中细想,其中破绽就变得尤为明显。
若真是官宦人家的嫡女,见到景晨杀人时的模样,怎的能够一点惊吓都没有,还有空来关心玄騚的模样。
而後的相见种种,都透露着她的身份不凡。一开始景晨只以为她不过是大小姐身边的人,可若只是跟前近侍,又怎能会直面气头正盛的景晨。
一切的怀疑都在苒林和少商带回来的密信上有了答案。
南楚长安长公主在红月过後,便再也未公开露面。那驶入苍云滇的公主依仗上坐的人是谁,谁都无法确认。唯独,两国交界处的一家客栈内,见到了一位气度不凡的女子。
水陆洲。
既已到了水陆洲,初春在景晨上雾灵山问道後,相见就变得容易了起来。
「你与长安神交多年,现下相见。她也愿意嫁给你,你为何看起来不开心呢?」辛笃又问。
景晨心念微微一动,她也不知道为什麽。她微微低下了头,距离她近些的苒林丶辛笃和司渂三人隐约才能听到她在轻声地说着什麽:「她早知我是女子,也愿意嫁给我。她是一国的公主啊,何苦来此?何苦隐姓埋名,没入回风阁?难道权势如她,也会有难言之隐,不得已而为之的苦衷吗?何故走到如此地步?仅因为她非以男子身份立於朝堂?」
三人皆没想到景晨所想的会是这个。景晨说话的时候神色淡淡的,好像她说的不是长安,而是她自己一样。
辛笃几乎忘了自己想要说什麽,她看着景晨。明明这个人和百年前的那个人相貌已有了变化,就连生长的环境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可她好像还是她。
她还是她那个悲悯众生的表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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