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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既然吃的不痛快,不要也罢,我们侯家虽穷,也不至于没骨气,让两?位客人见笑,快来,整整累一天?,先吃饭。”
姒夭一边给侯丫理头发,特意挽得漂漂亮亮,看对方眼泪已?干,低声道:“放心,姐姐不胡说,无论何时都要吃饱喝足,天?大的事也没身子骨重要。”
小丫头噙着泪点头,心里却还是难受,这一夜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安稳,隐隐总是哭,连隔壁灶房都听?得清。
那嘤嘤哭泣随着风声直灌入耳中,姒夭翻个身,推推旁边人,“哎,你?管不管?”
丰臣正闭目养神,“怎么?公主真以为我是神仙呀,连人家娶亲这种事都能?插手。”
“你?这个人,不是一肚子鬼——”忽地顿住,寻思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笑眯眯地:“小丫头一口一个兄长叫着,当然要管啊,说白了也是自家事,实话实说,今天?那个牛二,我见了,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佝偻着背,嘴歪眼斜,长得十分?恐怖,咱们侯丫多水灵,可不能?嫁给他啊!不就是为钱,虽然咱们现在没有,可等你?入朝,难道还会缺钱,是不是。”
娓娓道来,黑夜里一双乌亮的眼睛满是光华,丰臣瞧着想笑,也坐起身,把被子掖好,“殿下,救急不救穷,你?管得了侯丫的婚事,那是不是还要包办侯苗的媳妇,我今日去?地里干活,见到山河里不少乡亲,他们都挺穷的,家里有一说一,全是光棍,那我是不是都要管,山河里管了,后面?还有海河里,林河里,每家每户挨着送钱,岂是长久之计。”
啰啰嗦嗦一大堆,姒夭肃起脸,“少废话,不想管就别管,横七竖八扯这些,别人家我不知道,如今侯丫到我眼前,叫你?一声大哥,叫我一声姐姐,就非要管,你?舍不得钱,我自己也有,实在不行就找人递信,让甘棠送来。”
急得踹被子,左拽右拽,最后把整个被子裹到身上,“我看你?这个人啊,铁石心肠,冰山又不会怕冷,被子给我盖吧,今晚你?就直挺挺地晾着算了。”
脾气好似一阵火,说烧便能?腾腾燃起来,丰臣笑道:“公主,我也没说不管,但不是你?这么个管法。”
姒夭头面?对着黑漆漆的墙壁,淡淡回:“是吗,那怎样管!可别给我讲大道理,什么等入了安,整肃法治,将安国变强,百姓都过上好日子,就再?不会出现这种事,等你?办完,侯丫孩子都生三个了。
“殿下竟晓得我要说的话,看来真很了解我啊。”
“你?干脆闭嘴吧!”
砰地一声起来,把被子又拽紧,只把丰臣整个晾搁在外边,“我告诉你?,今晚要是冻坏,可没人管你?,抱着你?的千秋大计,好好地睡。”
对面?不言语,一边将旁边放着的夹衣穿到身上,又闭眼躺下,看架势真准备不屈不挠,就这样过夜。
姒夭瞧着生气,将被子越扯越紧,告诉自己千万狠下心,绝不管对方,可临睡时还是迷迷糊糊松了手,寻思等自己睡熟,人家总不至于傻得不把被子拿回去?吧。
这夜下起雨,月黑风高?,外面?一片飘摇,院里的小黄狗叫几声,再?没了动静,想必也晓得要躲,丰臣一直醒着,听?隔壁屋的哭声渐渐消失,没隔多久,门?吱呀一声,有人跑到雨中。
他起身,戴上笠帽,也跟着偷偷出去?,果然看见侯丫站在雨里,蜷身子藏在土墙根,被雨哗啦啦地淋,像个马上要消失的黑影,只要再?落下一阵大雨,便会如泥点子般,被冲刷干净。
丰臣几步冲过去?,将笠帽扣到对方头上,使劲往回拉,俩人站在屋檐下,泥土堆成的房子,遮檐也不过是上面?搭着杂草,雨依旧淅淅沥沥,时不时漏到身上。
侯丫一副呆呆的神色,脸上分?不清泪还是雨,嗫喏着问?:“大哥哥,还没睡呀。”
“你?怎么还不睡?”
丰臣掏手巾,交给小丫头擦脸,温善道:“还在为刚才的事难过吧,不管怎样,先把衣服换干,有事以后再?说。”
侯丫不吭声,咬着嘴唇,别别扭扭。
姑娘虽小,性子倒倔强,丰臣想了想,语气变得更加柔和,“我知道你?不喜欢牛二,那能?不能?告诉我,将来想嫁个什么样的人啊?”
对面?脸一红,到底年纪小,听?到嫁人二个字,心口噗噗跳,半晌没回应。
“跟我还害羞啊,你?说出来,让兄长看看是不是真的好。”
侯丫抿着的唇张开又合上,合上再?张开,方才道:“我没有心上人,也没想过,但真要找个人,我——喜欢识文断字,像兄长这样的人。”
说着脸又红,即便被雨水打湿,依旧挡不住一团飞起的红晕。
丰臣笑得光风霁月,在这黑暗的夜里,仿若一抹月光,“知道了,那这件事就交给我,让兄长替你?选一个可心可意之人,现在回去?好好睡觉,别冻着了,会生病。”
侯丫睁大眼睛,“什么——”
“没听?清啊,我再?说一遍。”
“不用,不用——”小丫头连忙摆手,已?经羞得不知如何回应,提裙子往里跑,一半又停下来,喊道:“我可——从没想过嫁人啊。”
话音未落,又一溜烟跑进?去?。
到底年轻啊,丰臣打个寒颤,淋半天?的雨还能?精神抖擞,他就不行,或许真如里面?那位睡熟的公主所说,心思都在朝堂,忧思太多,伤了元气,没有年轻人的生龙活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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