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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羽说完,没听到向渊的回应。
帐篷里沉默了一会儿,在牧羽以为向渊已经睡着时,他忽然听到耳边轻声道:「自由是一种放纵。」
这片寂静中,向渊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只是随口一说。牧羽却没来由感觉心脏一沉。
他突然感觉这个夜晚,安宁丶寂寞丶恐惧,或者尴尬都不曾存在。
有的只是一种沉重,让他想要立刻起身,坐起来好好看清向渊此刻神情的沉重。
他收紧手指,压制住这种冲动。几秒种後,沉重感荡然无存,仿佛刚才突然变化的气氛,只是他的一场错觉。
向渊没有再说话,牧羽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猜测对方是睡着了。
正当他准备放松下来,松开手的那一刻,他忽然感觉一阵热源在向他靠近。
热源与他的距离越来越短,最後停留在他耳侧。牧羽浑身的肌肉都僵了,他敢百分百确定,向渊此时正停在他身边看着他。
向渊保持着原位没动,牧羽紧紧捂住眼睛装睡,心中惊疑不定。
向渊这是在做什麽?为什麽要坐起来看他,难道是发现他和A13长相有几分神似?
时间每往後推一秒,牧羽心中的压力就加大几分。他感觉他快被身侧的温度烤熟了,忍了又忍,终於再也忍不下去。他猛地将手拿开,睁开双眼想看看向渊到底在做什麽。
半秒之後,他差点流眼泪。
生理性的那种。
向渊根本没有像他想像中的那样盯着他,而是坐在自己的睡袋那边,在看着手中一份笔记本模样的东西。
而牧羽感受到的热源,只是一个放在他身侧的灯。
他之前用手捂住眼睛,不知道向渊何时放了个灯在两人之间。而他习惯了黑暗,突然睁开眼睛,本就比人类更敏锐的瞳孔猛然受到刺激,光线让他眼眶泛红,差点当场「哭」出来。
向渊欲言又止,黑龙也从他肩膀上探出头来,四只眼睛一起看着他,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麽傻。
「我睡了。」牧羽郁闷地倒回去,「含泪」入睡。他还要策划明天怎麽引向渊去找能源石,他心里苦。
向渊按掉了灯源开关,帐篷里重新恢复黑暗。如果牧羽刚才没有那麽急着闭上双眼,或许就有可能注意到,向渊手上的笔记本拿倒了。
向渊悄无声息地关上终端里那份关於牧羽的资料,黑夜重新回到寂静之中。
*
第二天。
根据段一帆的说法,荒星区驻军在荒星区内修建了好几道围墙,也不知道围墙背後是什麽。这些围墙刚好将通往卷轴树的道路截断,他们只能绕远路。
在荒星区守卫的驻军由帝国第一二三军□□人轮值,但向渊这边的人都清楚,目前是第二军掌控了荒星区的局势。驻军与偷猎者沆瀣一气,莫名死亡的星尘军成员,还有这些围墙……他们才到荒星区两天,已经发现了太多异常。
段一帆指引众人避开围墙上的哨塔,成功潜入围墙另一侧。
半途中段一帆还偶然发现了一种珍稀品种的深渊魔物,却碍於害怕惊动驻军,不敢上手捕捉。等离开了哨塔监控区域,段一帆一路追悔莫及,满口都是被他放跑的巨额星币。
牧羽想起昨晚向渊推测段一帆是从贵族家里跑出来的小少爷,他疑惑道:「你很缺钱?」
段一帆苦着脸点头:「我想去攒钱去联邦看看。」
帝国和联邦各占据星际版图的一半,实力相当,两国之间泾渭分明。有帝国皇帝的刻意控制,所有想出国前往联邦的国民都要通过严苛的审查,此外,通过审查的幸运儿还得付一大笔签证费。光是这笔签证费,就阻挡了绝大多数想要跨界的帝国人。
段一帆掏出口袋中的星猎徽章,小心摸了摸之後又放回去。
牧羽想起昨天众人在篝火边的交流,段一帆说他想攒钱,是为了去联邦寻找游猎的线索。
「遇上游猎我是不奢求了,能捡到一点他用过的东西也好啊。」段一帆捧脸畅想。可谓痴汉典范。
牧羽一身鸡皮疙瘩,他代表游猎表示拒绝。
「这比大海捞针还难吧。」段一帆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
段一帆左手的伤口还未愈合,绷带上偶尔还会渗出血。牧羽不明白,为什麽会有人为了一块毫无意义的皮革徽章,宁愿双手被匕首刺穿。
人类的恢复能力很差,如果双手被切掉了,是无法恢复原状的。
他无法理解段一帆此时的想法,就像他无法理解他的同族为什麽会一致的排挤他。
同族的魅魔总是说……
他是个怪物。
一个空有强大魔力,却没有心的怪物。
牧羽见段一帆情绪低迷,似乎很难过。他也不知道该怎麽安慰,突然想起向渊在醉纸俱乐部门外,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他脑中复习了一下向渊说那句话时的神态,然後走到段一帆身侧,酝酿一会儿後,沉声道:「有些事情,没必要强求。」说完後他还将自己的表现和向渊对比了一下。
声音要沉,眼神要酷,整体的神态要潇洒。
很好,他给自己打九十分。
等他自我评价完,回头看见段一帆还是蔫耷耷的,也不知道听没听到他说话。牧羽立刻反思,难道是他学的不够到位?
明明他自己听到向渊说这句话时,就感觉很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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