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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封是剑南邸报。崔安潜来势汹汹,士民多响应,张虔裕、李师泰等求退兵不成,大怒,乃合兵数万进击。崔安潜选锐七千人,遣崔益、李彦真、李君实、高艳、韩秀才逆战于内江水之玄武原,杀伤近万,叛军退回金堂,复请崔退兵。坏消息是东川军乱。这是广明以来他们第二次作乱了。上次是看到王建大略十二州,遂有学有样,分头剽掠。这次是衙将李彦昭难,杀顾彦晖,自称留后,宣布助剿顽贼。显然,想通过这个方式,趁机得到帅位。
骗骗别人还行…
罢了,随老登自行处理吧。
先剿张贼!
*******
朱温下诏,令建昌宫使兼度支盐铁使裴迪加征两千万钱,增募步骑兵十万。
在天后一再的劝说下,执行力度日益酷烈惨无人道的“跋队斩”法令被废。历年逃兵可以无罪返回家乡,并令各地招安聚啸山林的军匪,愿复员者,听其归队。愿从军者,团练报道。消息传出,大梁举国欢腾。
京兆尹张廷范出为武宁军节度使,拨款三十万缗,即刻携财货动身前往徐州安抚流氓,收拢溃卒,加紧围剿垣庆忌、刘亥二贼。
同一天,朱温下诏迁招讨草贼使赵克裕为郑州防御使,迁副使武德使黄文靖为制置勾当富平、小平、孟津、河阴诸渡关塞道桥栅寨使兼镇遏守捉,令其加强河防,保卫交通,并严查行人,防止西贼窜境。
初六,朱温再次飞书汴梁,下令撤销陕虢行营。
节度招讨使朱友恭、副使赵羽、观军容使石彦辞获征入朝。
以长剑军十将赵弘礼、厅子左厢都虞侯程奔等人为弘农、桃林塞、玉城、卢氏、石壕等镇将。
迁庞师古都统,迁淮西招讨使牛存节副之。督绛、晋、河南府、汝、畿、河阳、怀、孟、郑境内所有兵马,主掌西线战事。
以葛从周为郾城防御使,南面转攻为守。
迁谢彦章河东攻讨使,讨逆中郎将。令率从厅子、踏白、白马等军拼凑出来的七千余精骑、两万新编马军,火渡过黄河,统领北岸李铎、石彦宏、陈令勋等部,驱赶在北岸到处蝗虫般游荡的数万李逆骑卒,严防河中、汴梁之间的联系被切断,为张存敬减轻压力。
林林总总,不胜枚举。
显然,天后的多项答复与建议得到了采纳。而如此庞繁的人事调动,尤其是朱温最为信任的庞师古、牛存节以及道德操守、战斗素养有着高度保障的长剑军到来,显然也意味着汴人不会以消极防御为主。
八月中旬,河中、河东、河内、河南多数州县普降连绵阴雨,黄河水位暴涨。就在这山岳潜行的风雨时节,谢彦章的两万余马军全数从各地汇集抵达河南府的富平津,开启大举渡河。
黑乎乎的雨幕下,冷瑟阴风刮过河面,埠拥船堵的渡口、人喊马踏的浮桥上满是北上的军队和南下逃难的人群马车,北岸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索虏胡奴,使得人心惶惶,尽管那些回鹘人一再声称自己是勤王之师,不会乱来,但回鹘当年洗劫河南的故事在中原口口相传,北岸各州县的百姓几乎是群起逃亡。走河东的,往朱温治下跑的。扶老携幼,唯恐人后。不时便有人坠落烧开似翻滚的黄泥汤河面,引起几声妻子父母的哇哇哭叫。
都虞候们带着军士在岸边桥头上跑来跑去,连打带踢大声喝骂,维持秩序,疏散人群。士民们提心吊胆的看这些汴军,眼神既带着劫后余生的幸运也流溢着恐惧。李克用拼了命的剥削民之脂膏。朱温喜欢抓人填壕。李圣人倒是不抓,但那厮引胡乱华,麾下茹毛饮血披头散的蕃兵几拉呱啦满嘴鸟语,看着就吓死个人啊。唉,这世上,还他娘有好货吗?
烽火台上,谢彦章负手而立,仿佛老僧入定。
听着飒飒秋声秋风秋雨,竟有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预感。
原因不是得到情报称贼骑不低于八万。
而是水平差距。
骑兵,骑上马、会骑马就是骑兵了吗。若是这样,大梁能拉出三十万骑。训练成熟的骡子、马,大梁并不缺。缺的是抗病性强、体力强盛、度快、骨肉魁肥、纪律严明的好马。中原、巴蜀、吴越、淮、齐养出来的马和幽燕、河东、朔方的马相比,先天弱于人啊。
也不是弱吧。实际上各有优劣。但大规模马军混战,坐骑的体格高矮胖瘦、体力强弱、耐力好次、脾性的驯良与暴躁就很关键。最简单的,如果对方的坐骑普遍比己方高一截,怎么打?
李贼背靠李克用、关西,李克用常年卖马当饭吃,平夏党项更是穷得只剩羊马,还别说李贼刚收复的河陇。有的是马给他按列阵冲锋的标准挑三拣四。在以上方面,此贼占有绝对优势。
此为一忧。
李贼帐下骑士一半以上来自陇凉灵夏这些地区。不说全部,至少六成以上,自小就跟马打交道。马槊、骑射、马盾对他们,不难。大梁这边就一言难尽了……
有步兵半路出家的骑将,辟如王彦章。
有应征骑军之前只会骑马的,辟如后院马军教练使氏叔琮。
有练了两三年,马槊还使得跟个僵尸似的,辟如邓季筠,在潞州与沙陀人交锋,被无名杂胡挑落马背,拖曳生擒。连厅子马军都头朱友宁都经常搞出在战场上莫名绊倒的闹剧,遑论寻常骑士。
整体水平就不太行。
平时讲武拿马槊对着草人扫两下就代表“善骑射”了吗。
看和谁比。和大梁的大多数骑士比,那确实。
和南方藩镇比,堪称无敌。
和幽燕赵魏陇盐晋夏比…谢彦章的评价是儿郎们不如全军下马,按步兵的方式来打,胜算反而高些,也免得搞出马军衙兵被敌方大头兵捉对俘虏的笑话。
难啊!
此番为什么越级提拔他一个踏白教练使担任攻讨使?还不是没得选!他谢彦章,已经是大梁第一骑将了……
而李贼那边,传闻连杨可证、杨可曦、陈宸、赵如心、宇文柔、朱邪吾思、南宫宠颜这帮妃嫔女御都有诸多善扫球、击马槊,唐宫得宫女能组队打马球,圣人呢,仅仅耍得转偃月杖的妻妾,有吗?这就是区别。
恨呐!
不知此行要怎样才能“驱赶”了贼骑。
“啪!”愤愤一锤垛口,谢彦章挎着批脸下了烽火台,心情恶劣到极致。
注释一:建康,即江宁、金陵,今南京市。唐代官方行政区划叫升州,难听的要死。事实上,唐代虽普设州县,但有沿袭名称的地方,政坛、民间,多数还是习惯用古称。后续,今人不熟悉的州名,我都会用更为人知的地名。这里吐槽一下,唐朝的行政区划就是一坨答辩,一坨狗屎,就没见过这么烂的设计。巴掌大的地方设州,一个乡的人口敢给你设县。乱改地名,毫无意象的乱改。乱移治所。行政区划调整频繁至极。查阅资料看得我抓狂。真给唐唐完了。
注释二:内江水。今四川省德阳市郊外河。
注释三:制置,负责处理的意思。属于临时差遣。分什么事情,加后缀。
注释四:回鹘入洛。宝应元年收复洛阳,回鹘军——“入东京,肆行杀略,死者万计,火累旬不灭。”抢了三天。但不必气愤。汉军的表现是——“朔方、神策诸军以东京、郑、汴、汝皆为贼境,所过掳掠,三月乃止,比屋荡尽,士民皆衣纸。”诸道兵洗劫了三个月,烧光抢光,屠了多少不知道。邺城之战——“九节度所过剽夺,炅军尤甚。”鲁灵因为所部杀略最多,还吃人,被肃宗偷摸摸处死。唐军是不是够残暴了?安史叛军——“每破一城,城中衣服、财贿、妇人皆掠。男使负担,羸病老弱皆以刀槊戏杀之。画面就是37年的南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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