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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啊……”百姓作鸟兽散。
“噗!”马刀斩下,士人脸上登时一条血沟,双手挥舞着被砍翻,尖叫着在泥潭爬来爬去。
小吏东躲西藏,拼命冲向熊耳山的森林,但半途即被长矛贯穿挑起。
骡子军台风般摧毁原野。
步卒闯进人群,乱刀砍杀,连打带踹:“跪下!”
“这人不经缠!牙齿都没一半。”老翁被拽起来一看,一刀捅个对穿。
“咚咚咚。”数名骡子兵围着一队豪强车队打转。
裹着蓑衣蜷缩在车底的小娘子尖叫几声,被马槊插出,跟马飞拖,尿液临空迸溅。
夫妇也在无头苍蝇中。
妇人已和丈夫失散,背带上的二郎不闻哭声,温热的水流浸入衣裳打湿脊背,可她反手摸一下的空当也无,只单手搂着二郎,连滚带爬朝森林跑着,跌跌撞撞着,迷迷糊糊着。
忽然,妇人视线变高,整个人被提了起来。试图挣扎,但生命力在迅流失。垂眸瞥,肚子被戳了几个洞。再一看,她看清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胡子脸。
她正被挑在马槊上,架在空中。
血流汩汩,顺着光脚流下。
“啊啊啊啊啊!”奄奄一息的妇人突然像头雌虎,朝面前军兵张牙舞爪。
“嘭。”粗壮的手臂一甩,妇人像团烂絮被摔飞。
眨眼,母子两个,被骡子军铁蹄卷过。
“阿姨!”
“李三娘!”
“杂种,俺和你们杀了!”
“俺的儿,俺的儿……”
“别杀俺,俺识字,可以应徭役。”
绿遍山原白满川,这才多久,山脚下只剩下孤单单千余活口,被绳子锁了脖子串成几条线,在雨中排起队。余者俱被装到马上,驴上,骡子上,车上。
斗笠军官们拨马转身,手一挥:“押回鹿桥驿!”
男人浑浑噩噩的站在队伍里,消失在雨幕。
清风吹过,血流成川。
洛水两岸,漫山遍野的汴军正在集结西进,直朝武关潼关两道扫去。
搜刮熊耳山一带的这些兵是徐怀玉部下,他是朱大郎任命的先锋斩斫使。所部动如雷霆,数日便击破陕军防线,一路冲入虢州——当然,杨守亮也没真个想着阻挡朱大郎。
后续还有更多军马汇集洛阳、秦岭沿线。
牙军、外军、州军、团练、男女民夫、官吏、口粮、流民。足足二十余万人马,加上尾随军队捡剩饭的饥民,可能更多。杀气腾腾,誓报河中横水之仇。
狗操的李皇帝!
这次先多杀几个关中人再说!
最好一路踏到西京城上。中原的女人玩伤了,不如去挞伐李家的小公主们!巢军玩得,我辈玩不得?!
*************
军马声轰隆隆响动。
数百牙军精骑,只是簇拥着汴帅朱大郎,一动不动。
在他们身后,是铺天盖地的翻涌旗帜,无数混乱叫嚣的步骑马队车队。
汴军主力,终于开出东京城。
每个武夫,表情都是阴森森的木然。辚辚萧萧中,更增呆滞之气。
许多目光只是追随着走在前头的朱大郎身影。
他结实的身材在马上坐得笔直。
前番几次西征同样气势如虎,可庞师古、牛存节、杨师厚、石彦宏、葛从周、谢彦章、丁会、张存敬、李思安、敬翔、袁象先、朱友恭、赵克裕、贾德晟、王彦章、皇甫麟、张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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