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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蹭一顿晚饭啊~”亡灵法师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旋即伸手端过桌面的酒杯。
然而,他的手刚触及那精致的酒具边缘,杯子便如同被无形之力猛然推搡,瞬间倾覆,猩红的酒液肆意流淌,不仅浸湿了桌面,还溅落在了他衣襟之上。他眉毛一扬,非但没有恼怒,反而笑道:“看来,今晚的欢迎仪式颇为特别嘛!”
“这里欢不欢迎我不知道,但我的视线里,绝不欢迎你停留片刻!”她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你果然还是像以前那样讨厌我,我的好姐姐——”亡灵法师用那双灰色的眸子盯住她,嘴唇微弯:“不过,我还真是很喜欢这种感觉呢!”
“这世界上,我讨厌的东西很多。”冰芯毫不掩饰自己的态度,“但是,唯独你是我最讨厌的存在。”
“我可是你这个世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呐!”亡灵法师笑容变深,“难道你不该珍惜我吗?”
“你还记得吗?我曾经对你说过,你根本不配称为人类,你是怪物!”冰芯冷哼一声,“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有比你更加肮脏的生命!”
“我可是很爱干净的,一年至少洗十次澡,每隔一个月换一套衣服,比那些居无定所的流浪者强多了。”亡灵法师云淡风轻地反驳着,“不信你闻闻!”他说着,突然站起身,隔着桌子向对面倾斜身体。
“离我远点!”冰芯嫌恶地往后退,避开他靠近的身体,“否则我不介意在这里把你刺成筛子!”
蓦地,桌面凝结出一大片冰霜,数十根尖锐的冰刺从桌面凸起,锋利的刃尖闪烁寒光,直指对面的亡灵法师。
亡灵法师却是不以为意,依旧慢悠悠的靠近,他甚至还用指尖,拨弄了一下其中一根冰刺的刃尖,脆弱的皮肤瞬间被划出一个浅痕,鲜血顿时渗出来。
“我记得你小时候最怕冷了,即使是炎热的夏天,也不愿意触碰冰凉的物体。尤其是冬季,你总是把自己裹在棉袄里,恨不得把自己包成粽子……”他顿了一下,眼中浮起一抹戏谑,“怎么?你已经彻底抛弃温暖的怀抱了吗?变得和冰块一样寒冷、且杀伐果断的女魔头!”
与此同时,从他指尖流出的黑色液体,就如同硫酸一般侵蚀、吞噬着坚硬锋利的冰刺,又像真菌病毒那般肆意的向周围蔓延扩张,顷刻间将桌面上所有凸起的冰刺化为乌有,就连隔在他们中间的桌子,也被灼出了一个冒着冷气与黑烟的焦洞。
亡灵法师舔舐着伤口处溢出来的黑色粘稠液体,止住了继续渗透出来的趋势,然后重新坐回沙上,朝她摊开手:“那个吝啬鬼瞧见这一幕后,会是一副什么表情?”他的语调充满恶趣味,似乎想象到了那一幕。
冰芯依旧冷冷地瞪着他,眼神里充斥着鄙夷:“不管那家伙怎么看待你,都和我无关。你死心吧!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背叛和你那些残忍的行径!迟早有一天,我会亲手了解你那肮脏不堪的生命。”她的语气冰冷得就像是淬了毒的剑。
“你说,如果他亲眼目睹我即将死在你的手里,又会是什么表情?”亡灵法师毫不在意那狠厉与决绝的话语,却饶有兴致地问着,嘴角翘起,笑得很邪恶。
“他当然会选择视若无睹。难不成你认为,他会为了你,而阻止、甚至伤害我吗?”冰芯冷嗤一声,“你太高估自己的分量了。”
“那可未必哦!”亡灵法师耸了耸肩,灰色的眼眸里透射着诡秘莫测的笑容,“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如果我死了,他就永远失去我了——”他故意拖长了音调,“他肯定会很难过吧!毕竟,这个世界上能够让他在乎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呢~!”
“我们可是相互依靠了十八年呐……就算我犯下弥天大祸,我也是他最值得信赖的家人。我的姐姐哟,如果你真的要杀了我,恐怕他会疯掉呢!”他脸上露出一副笃定的模样,“我可是了解他的,他最在乎的,就是家人……”
此时,亡灵法师的眼睛亮得惊人,仿佛已经预料到冰芯会因为自己的话,而露出慌乱神情的场景。
他就等着听到对方暴跳如雷的怒骂和歇斯底里的咆哮。
但是,他等了半晌,也没有听到对方的愤怒,或者是慌张,反倒是看到她嘴角噙着的讥嘲,以及眸子中透出的厌憎。
她看着他,冷漠得像是望着一具尸体,那眼中的冷芒就好像是要刺穿他的心房。
“那又怎么样?他会不会难过,关我什么事。我才不会担心他因为痛苦或者悲伤而疯,因为那只能证明,我看错他了。”她轻蔑地扯了一下嘴角,“而你,只会给他带去负面影响,只会给他添麻烦,甚至会让他陷入危险,因为你——”
她缓缓地吐出四个字,“罪孽深重!”
“呵,真可怕的词汇啊!”亡灵法师低沉的笑了起来,“真正罪孽深重的应该是你呀,你才是最大的恶人!”他猛地凑到她跟前,几乎要贴着她的鼻梁,两人呼吸交融,“你忘记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吗?”他停滞了数秒钟,又补充道:“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死了。哪还会有机会站在我的面前,大放厥词!”
“那又如何?”冰芯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着,“你提及这件事,是为了让我感恩戴德吗?你以为我会吗?”
“呵……”亡灵法师笑着摇摇头,“你的性格还是一如既往的偏激,总是喜欢曲解别人的意思,真令我伤脑筋呢!”他抚摸着额头,装作很困扰的模样,“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再摆出这种高傲的姿态来面对我。”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阴恻恻地说,“你越是这么看不起我,就代表你越是畏惧我。因为你心虚、你自责、你愧疚于你自己做过的那些事……”
“哈……”冰芯忽然轻笑起来,“我会内疚?简直是荒谬!”她冷冷地盯着他,“你是不是脑袋进水了?居然会觉得,我会因为你的欺骗和背叛,而愧疚于你?你是哪儿来的自信?”她的眼里满含嘲讽与不屑。
亡灵法师并没有因为她的嘲讽而动怒,只是静静地盯着她的双眸,唇边勾勒出一丝微笑,他幽幽地说:“你不敢面对现实……你就是个懦夫,你就是个胆小鬼……”
“你的身体……你的心……它都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折磨了吧?你知道它在颤抖,它在抗拒……它迫切的希望逃脱,而逃离的唯一办法,便是毁灭……”他的话语渐渐变得低沉而哀怨,就像是一位失去挚爱的亲人。
他的每句话,都戳到了姐姐内心最隐晦的部分。
冰芯紧咬牙关,拳头攥得咯吱作响,她压抑着胸腔中沸腾的怒火,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不让它冲破束缚,爆出来。
她深深地喘息着,竭力维持镇定,冷淡地说:“别拿你的龌龊思想来揣度我,这种行径只会令你显得更加卑劣,更加无耻!”
“我卑劣?无耻?”亡灵法师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得有点癫狂,“你凭什么用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评价我的所作所为?你凭什么?”
“凭你杀了他们,你就是卑劣无耻的怪物。”冰芯毫不犹豫地驳斥道,“他们死于你之手,而且死状极惨——你这个弑亲者,就该千刀万剐!”她咬牙切齿地咒骂着,双眸泛红,眼眶中积蓄着泪水,却始终没有落下。
“你根本没有权利来谴责我,我杀了他们,是为了保护你,是在救你的命!”亡灵法师激动地辩解道,“如果不是我替你挡下那一击,你早就变成一滩腐肉了,哪还能苟活于世?你不感激我也就罢了,反而还把我当仇敌来憎恨我。你根本不配称作我姐姐!”
“你是在为自己找借口吗?”冰芯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为了保护我?为了救我?为了替我挡下那一掌?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你杀了他们的时候,就没想过,他们也是你的父母,你怎么能下得了手?”她冷笑着说,“你休想用这种理由博取我的同情,从我这里得到一点怜悯和宽恕!”
“我杀了他们,是因为他们该死!”亡灵法师的眼珠瞬间通红,就好像突然化身成了野兽,他的样子非常骇人,周围萦绕着浓烈的黑暗气息,浑身散出凶狠的煞气,那狰狞扭曲的表情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般恐怖。
冰芯被他的样子吓得后退一步,眼底闪烁着惊恐的光芒,似乎被这个样子的他震慑到了。
但随即她又挺起腰杆,硬撑着与他对峙着:“即使他们真的该死!但那也不该由你来动手,因为你是他们的孩子!他们对你寄予了厚望!你这么狠心……怎么能对他们做出那种残酷的事情?”
“呵……”亡灵法师的嘴角牵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不懂,你真的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你不会理解的。你只会用自私的目光来看待我,用偏激的言辞对我妄加指责……真相,远非你所臆想的那样!”他伸出食指摇晃着,眼眶里浮现出血红的雾气,他的声音沙哑了,“你根本不知道,我为了保护你,究竟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承受了何种重压——”
“够了,你不需要向我解释这些!”冰芯猛然打断,她的声音冷冽如霜,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你的存在,就是个错误。你不该生存在这个世界上,你应被烈焰吞噬,化为虚无,彻底湮灭!”她握紧了拳头,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而我,必将亲手终结这一切,让你从此在世间无迹可寻。”她的声音很冷,就像寒冬腊月的风,刮在人的骨髓上,叫人毛骨悚然。
“你以为你能做得到吗?”他忽然笑了,笑容凄凉却邪魅,“别忘了,我是脱生死界限的亡灵法师,是死亡也无法禁锢的存在。”说完,他缓缓转身,目光穿越窗棂,投向深邃无垠的夜空,眼神迷离,仿佛沉浸在一段古老而遥远的记忆中,周身环绕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苍凉与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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