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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妙音依旧带着温婉的笑意,她见阿笙对她练笔的内容有些兴趣。
“自小时候起,父亲便命我以国策诸论为模板练笔,写到现在已然铭记于心,每每提笔,都是那些文章,习惯了。”
裴妙音说着从一旁的案几之上取出一封书信递给了阿笙,“华清斋来的书信。”
阿笙微微一愣,接了下来,她当着裴妙音的面打开了信封,即入眼帘的便是合德公主之印,阿笙神色凝了凝,细细看了下去。
原来在阿笙走了之后,合德让人留意锦瑟。
那日,派去监视之人却道锦瑟前夜离开之后便再未归返,再加上西陵城守备来报,近日有外来之人在城中多走动,让华清斋加强戍守。
合德便多生了个心思,派了随侍的帝宫神武卫去寻人,最后在即将出城的肉货桶中将人寻得,届时锦瑟被人塞了口鼻,五花大绑,身上多有瘀伤,满是狼藉。
而与锦瑟一同被找到的还有另外一名女子,那个女子的情况更严重一些,腿脚曾被人打断,如今尚未康复。
听那女子自述,她们这是要被发卖到西北去,合德立刻将此事告知西陵城守备府。
届时府兵出动在城中搜寻祸首,首要的目标便是那些忽然出现在西陵城的外来之人,但一夜之间,这些人便仿似蒸发了一般,寻无踪迹。
合德念及二人皆是女子,于是与守备府传信之后便将人接回了华清斋问话。
与锦瑟的沉默不同,那女子将裴氏仆从如何诱骗于她,如今又仗着势力与她族人串通,欲将她发卖给人,以及自己知道的种种都告知合德。
这些女子多有高才,却被人如同货物一般为谋利益而被发卖,合德对此倍感震惊,裴氏乃是礼教大族,岂能容恶仆做出这等事来。
她心中有进一步的揣测,但又因这女子拿不出更多的证据来,唯能说出几个仆从的名字,虽将姓名报了守备府,但合德知晓,此事恐怕难起波澜。
而一同被带回去的锦瑟却始终声称自己不知此事具体,即便那女子表示锦瑟亦与此事有关,她定然知晓更多,但锦瑟就是不松口。
所以合德派人来信,是想询问阿笙是否知情,能否让锦瑟开口,否则即便是合德有公主之位,若无多的凭据,也难为人伸冤。
况且,就在合德书信阿笙之时,那女子家中之人已经找上了门,他们声称这女子患有癔症,自己跑了出来,所以欲将其接走。
如今守备府以案件未断明不得离开为由,暂时将人留了下来。
裴妙音见阿笙看着书信,眉头却始终未放松过,道:“这是央国帝宫的飞羽信,多用于传送战报,今日王庭得此信却见收信之人是你,所以才送来了我这。”
合德用飞羽信,足见事情的紧急程度。
阿笙知晓,或许只有这一次机会。
这些年来,合德是唯一一个敢查此事之人。
众人皆认为公主无实责,不足为惧,但她却有着整个央国最大的庇护,皇帝的恩宠。
况且,合德出任华清斋学官本就是轩帝针对裴氏的一步棋,所以他人不敢动裴陵邱,但合德敢。
可如今的问题是,如何让锦瑟开口。
锦瑟的闭口不谈是因她不信合德可彻底扳倒裴陵邱,但凡残留余灰不尽,来日对她都将是致命的威胁。
阿笙收回落在纸张之上的目光,看向裴妙音一双柔和的眼。
不知为何,她从这双眼睛中看到了跟裴钰何其相似的神情,心下一凛,鬼使神差般开口问道。
“殿下,若你遇一强敌,敌人势力甚高广,百倍千倍于你,你该如何退敌?”
裴妙音依旧端着谦和的笑,却落不入眼底。
她声音柔和,缓声道:“敌人势高,不可去其势力,但可取其性命。油尽则灯枯,其势自灭。”
阿笙神色微动,而后她躬身一拜,道:“多谢殿下指教。”
窗外鸟鸣声起,光色正亮,匠人将老树的枯桠折断,扫落了尘去。
阿笙的算计
这几日甘兰园内都不见阿笙的身影,听得旁人这般提起,裴钰方觉这三日的确都未见过那丫头,方着人去问。
此时裴钰方知,三日之前,阿笙为王庭献计,称有办法让央国放弃西征。
贺兰倬原是当小女娘的玩笑听听,而一炷香之后也不知阿笙与他说了什么,只见她从王庭领了几个人便策马疾驰而去。
此后便无人再知晓他们的去向,只知她带走的那几个都是王庭顶尖的高手。
央国边境之上,一队人马换上了央国国民的装束,这一路他们不断换马,终是赶到央国边境之上的通州。
阿笙来这里是为了找在通州省亲的刑部主司,赵焕城。
阿笙独自站在赵府大门之外,她下意识捏了捏袖中的玉令,那是裴钰给她的那一枚。
凭借这枚玉令,赵焕城接见了阿笙。
赵焕城曾是裴氏门下子弟,他能入仕是当年裴钰父亲的举荐。
看着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娘拿着裴钰的玉令出现在自己在通州的老宅,赵焕城原本是以为裴钰出了大事。
但眼前之人却不慌不忙,礼数周全,全然不见慌张,赵焕城这才放下心来。
“小姑娘,你有何事?”
阿笙握着玉令的手紧了紧,而后带着端和的笑意,对赵焕城朗声道:“有一大案要报与大人。”
赵焕城挑眉,他端起一旁案几上的茶盏,拂了拂茶沫,示意阿笙详说。
然而阿笙开口之后,赵焕城这盏茶终究是一口都没能喝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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