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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妹妹,这儿是庾府,不是你们周府,不是你想说什麽便是什麽。」庾思晚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才硬气了没一会儿便意识到场面不对,暗里睥了她两眼便开始柔弱着啜泣,「好妹妹,姐姐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你,不论怎样,姐姐都先在这儿给你赔不是了。」
她朝着韵文和庾思莹二人的方向歪斜着身子盈盈地行了个礼。「前头在东侧院的时候,我不过是想同你说几句贴己话,你便一声不吭下我面子,带着你的侍女直接回屋里去了,根本连瞧都不瞧我一眼。
我知道,妹妹同我这五妹妹交好,你二人又都是嫡女,自然是瞧不起我这下贱的庶女身份。可怜我一心为着妹妹,妹妹房里是缺点少点东西了,我都不放心下头的人儿来做,全都我亲自操持。我是这府里做姐姐的,就想着什麽事儿都照顾着些……妹妹如今这般,我只觉得自己好好一番热心肠子全都贴上了冰窖。我虽心寒,但也不怪妹妹,都是我,是我没能叫妹妹正眼待我,是我的过错呐……」
韵文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小幅招手压着嗓子嘱咐着云翠和落珠,让人好生把坐在人堆後面的邵姨娘请回屋子里,硬拖也得给她将人拖回去。她耳朵里听着妹妹长妹妹短的,倒也不觉着膈应,就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嘤嘤地哭,既不说话,也不唤人将她扶起来。
庾思晚哭累了,也哭哑了,抬头一瞧满是元净阁的下人们环着院子看着她,心里只道真真是丢死人了,一个二个都是死人吗也不来帮扶着她一些。又啜泣了一会儿,终於实在是装不住了,这才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扶着膝预备着站起来。
只是她颤颤巍巍地还未起全身,韵文见云翠同落珠终於从元净阁的内室里出来了,终於笑盈盈地开口。「呀,看来二女郎哭够啦?那可是件好事儿,便可以好好跪着说话了。云翠,你去给二女郎寻个软点的蒲团来,夜里凉,免得让人受冻了。」
她不着痕迹乜了一眼,方才这好一通哭,哭得她声音沙哑得难听。她说不出话来,也累得不想说话,抬了半空中的身子只好悻悻跌回去。她抬头看看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觉得真是好嘲讽。人家如今的立场多明晰啊,手上搀着她那嫡女五妹妹,又同她大哥哥站在一处,谁不知道他最是公正,如今帮衬着人家一个外人,判定着她的「罪状」呢。都叫她跪着回话了,还异常贴心地命人给她备了蒲团,她哪儿还有继续站起来的道理。
韵文复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再次同庾安丰行了个礼。「庾大郎君见谅,其实我原是不想插手贵府的事儿的,到底我是一个外人,哪儿有外人来主持公道做主的,这也不像话呀。可我这人别的不说,最是讲义气,前些时既认了连琢做姐姐,那哪儿有妹妹瞧着姐姐被冤枉还能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的道理,所以这才斗胆,我的话还望莫要放在心上才是。」
庾安丰僵着脸应了声时,她这才转过头来,对上地上那跪坐在蒲团上的庾思晚,问道:「我既称连琢一声姐姐,便斗胆唤二女郎一声二姐姐了。二姐姐方才这话说得有意思,你说你是来同我说些贴己话的,可怪得很,那会儿子我刚从连琢的屋里出来,要说话上里头说不好,偏要端了个大漆木盘子同我站在外头说话。原先我还瞧着二姐姐端着盘子,也不嫌累,还怪着呢,原来莫不是二姐姐有些不同寻常的癖好?」
「你丶我……」她看着她支支吾吾竖了根食指直指着自己,随即有些不悦地蹙了蹙眉,继而言道,「不过二姐姐的确是同我说了些话的,且耐我仔细想想啊。」
她这回出来特意换了身藕荷色的裙衫,头上用了根通体汉白玉打的水波涟理纹的步摇,思索时微微低着头,步摇的透白月光石长穗随着她的步伐,在鬓边微微摇晃。云边下弦月擦出的微末银辉落在玉身,撒下些蓝紫色清透的柔光来。「我记着,云翠先说了句什麽来着——」
「女郎累着了,记得不太jsg清楚了。奴婢言,贵府这是个四进的院落,果然能容得下恁般多的人,真是气派。」
这句话是单纯夸人夸宅子的,没有什麽问题。四进嘛,不是外戚就是功臣,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
云翠笑着同韵文交换了个眼神,继而言道,「後来奴婢便听见二女郎说,贵府是寒舍,说她招待不周,同我们女郎说希望莫要放在心上。」
此话一出,安静地站在一旁努力地当个隐形人的庾安丰感觉浑身凉意从四面八方像布了蛛丝一般迅速爬上了身,微不可查地冒着火呲看着地上不知是因害怕还是受凉而有些发抖的庾思晚。
看着自家大哥在一旁僵着身子倒吸着冷气,她终於开始觉得有些不妙,硬着头皮辩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
「你的意思是,咱们这四进的院落,很丢人,又或者说,你的意思是,咱们庾家,应当是同地方王一样的五进院落,当配四牛车,是吧?」
环在周围的元净阁的下人们听了这声音,忙噤了声缩到一旁,给说话的人让出一条路来。庾安丰见了二人,作揖拜了拜,「父亲,母亲。」
下人们很快搬了两把宽椅出来,让庾家郎主同主母一道坐下。庾桁眼里满是震惊与失望,坐在宽椅上弯下腰直视着庾思晚的眼,「晚儿,我问你,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很了不起?觉得这个家如今已经需要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来主持大局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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