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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澜感念自己这表兄,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天塌下来,不是还有你周子春替朕顶着麽,朕做事自有分寸,别忧心。」
这话一出,周禾心里也散了一半愁云,宋澜虽还年轻,却是个杀伐果断有谋有算的人,不会真为了个明主的好名声不顾一切。
周禾放下心,才终於玩笑起来,「那臣就去一趟幽云,只是事情未必办得快,恐怕得有两个月才能回来,回来了哥哥再带你捉雀!」
宋澜横眉怒他:「什麽?」
周禾讪讪,改了口:「咳……臣是说,待臣回来了,同陛下一道去捉雀。」
宋澜踹他:「雀不可怜麽!
——
次日一早,梅砚就来了昭阳宫。
他原本因为宋澜冒犯的言语生着气,只是出门随便走走,却听说了幽州与云州雪灾的事,心中有些放心不下,便来见了宋澜。
一年前宋澜登基的时候就对外扯了谎,说是太子少傅梅景怀病了,新帝顾念少傅身体,留梅少傅在宫中养病。朝堂上乱得很,知情的官员又都被宋澜敲打了一番,便没人去揪梅砚一事的漏洞。
时日稍长,就连宫里的人都以为梅砚真是病了,如今他出来走动,身形也比之前清瘦,旁人就只道他的病好些了,半点没多想。
梅砚一路走来,遇见的宫人都甚是有礼,可见宋澜真的将他摘了个乾净,世人眼里,他还是那个清清白白的梅景怀。
想到此处,梅砚心里一阵感慨,再回神时已经到了昭阳宫。
宋澜才下了朝,正换了衣裳吃早膳,见梅砚来了也不意外,笑着请人坐了。
当着宫人的面,他没提昨日的事,把话问的很自然:「少傅今日的气色果真又好了些,朕就说少傅该多出来走走,成日在屋里养着,病反而好的慢呢。」
这话不管怎麽听,都是梅砚因为病重才在癯仙榭闭门不出,如今好了点,宋澜才劝他出门的。
宋澜当着宫人的面说这样的话,是为着旁人不起疑心,他对梅砚的感情很复杂,可以说是又爱又恨,既想要把人牢牢拘在身边,又想要护住他的清白名声,就只能诸般做戏,让宫里宫外的人都不起疑心。
梅砚何等聪明的人,哪能不知他的好意,也就生生受了他的恩,并没提那「软禁」与「娈儿」的事。
宋澜邀梅砚一道用了顿早膳,席间恭敬有礼,怎麽看都是知礼数丶识大体的君王在礼遇自己大病初愈的少傅,直到吃完了饭,宋澜才将宫人都遣出去,只留了廖华守在门口。
梅砚忍了半天:「别再演,臣恶心。」
年轻的帝王收起嘴角噙着的笑意,一双上扬的眼睛里又恢复了狠厉神情,他放了手里清口的茶,懒懒往身後的软椅上一仰,避开了窗缝间漏进来的晨阳。
「少傅怎麽这麽快就不耐烦了?」
他既然放了梅砚出来,就少不得要在人前逢场作戏,把自己演成个恭恭敬敬丶感念少傅恩德的小皇帝。可惜他高超的演技骗得了天下人,却骗不过梅砚。
二人如今是个什麽关系,梅砚心知肚明。
梅砚怕夜里又睡不下,便乾脆没动茶,心里觉得厌烦,他其实也很奢望宋澜待自己能够表里如一,而不是如今人前人後两幅嘴脸。
既知道是自己的奢望,这念头也就只在脑子里过了一瞬,梅砚很快就正了正神色,想起自己来这一趟的目的:「臣听说幽云二州出事了?」
「嗯,雪下得太大,冻死了不少人。」
「户部可还能支应?」
「……不大成。」
他们如今还能面对面坐着心平气和谈的,大概就只有这些关乎民生的政务了。梅砚才负盛京,两句话就问到了点子上,宋澜心里其实很有触动,没再乱发脾气,一是一二是二地答了。
作者有话说:
宋澜。
天顺元年生人。
天顺六年,年六岁,立为皇太子。
润兴元年,年十九岁,登基称帝。
未完待续。
第7章朝服
梅砚一阵沉默,他远离朝政太久,这也早就不是他玩弄朝堂的时候了,许多事情其实已经变得陌生,他甚至连如今户部是谁在主事丶国库里还有多少银子都不知道。
但他还是很快理清楚了眼前的局势:「幽云二州离盛京城太近,灾民务必要安抚,且不可怠慢,若是百姓急了,会有民怨四起,陛下的根基不稳,受不得百姓的反。」
「朕知道,已经派了子春去料理。」
周禾是宋澜的血亲,又是如今朝堂上的新贵,派他去,足可以让百姓对这批受灾的难民有多麽重视,可谓是皇恩浩荡了。
宋澜行事果断,如此安排,却让梅砚安心不少。
这一年来,他虽不断打压朝臣丶巩固皇位,却仍然记得梅砚当初在东宫里教给他的那些为君之道,百姓的事是要紧事,不可懈怠,但还有些事也不可掉以轻心。
梅砚道:「听纸屏说,南诏的内乱已经平了,虽说纸屏已经回来了,但南诏王显然不把他放在心上,即便有纸屏在盛京为质,也并不能确保南诏不会趁乱起事。」他顿了顿,像是开玩笑:「陛下知道的,南诏可不会下雪。」
宋澜点头,「依少傅的意思,又要如何提防南诏?」
「臣向陛下举荐一人,此人若能亲赴幽州云州,南诏之危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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