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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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第1页)

宋澜已经走了多时了。

「咚咚」两下敲门声,梅砚叫了人进来,是东明。

「小人估摸着主君也该醒了,特意打了热水进来。」东明浑然不觉自己手里的那盆热水有什麽不合时宜之处,笑着就把水放在了梅砚床头。

梅砚瞥了一眼,禁不住嘴角一抽。

「谁让你打热水来的?」

东明以前可没有这样的眼力见儿。

东明冷不丁地被这麽问了一句,竟有些结巴,回答:「是是是陛下临走前吩咐的呀。」

梅砚无声地叹了口气,却不好在这事上与东明说许多,只得用酸痛的胳膊撑了撑身子,让自己倚在床头上,然後才问:「陛下走了?」

「走了,陛下卯时便带着廖总领出了宫,群臣相送,不到辰时就带着三万兵马出了盛京城。」

「嗯。」梅砚揉了揉自己的心口,吩咐道,「收拾收拾,咱们过会儿也回府吧。」

他一问一吩咐,语气极其平常,就像宋澜只是如往常一样去上个朝,他们不消片刻就又能见到一般。

可东明还是捕捉到了梅砚眸中的那一抹酸涩。

东明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单纯的东明了,他抽了抽鼻子,然後怯怯地问:「主君,您的身子分明受不了这个的,为何非要硬撑着勉强自己呢?」

梅砚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忽地笑了一下,说不出那笑里是苦涩多一些还是惆怅多一些,只是悠悠地说:「东明,我怕我等不到他回来。」

「那样的话,这就是我能留给他的最後一点记忆了。」

「主君……」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东明哪里还会听不懂,委屈巴巴地抿了抿唇,说,「主君别说这样的话,您一定会没事的。」

梅砚那张玉脸早就白得没什麽颜色了,他虚弱地笑了笑,手指在自己心口上点了点,说:

「东明,我实在是很疼。」

想到宋澜。

「但这点疼,与想到要与他天人永隔的那份疼比起来,却又不值一提。」

作者有话说: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枕函敲破漏声残,似醉如呆死不难。一段暗香迷夜雨,十分清瘦怯秋寒。」皆出自《牡丹亭》,特此标明。

第102章针锋相对

宋澜带着三万兵马一路追段惊觉而去,朝中武将堪用者不多,除了廖华,他还指了大理寺卿杭越随行。

即便做好了万全之策,宋澜御驾亲征这件事也并没有预期中的那麽顺利,许是段惊觉有所防备,一路上脚程颇快,由着宋澜在後面追,两拨人马硬是在官道上上演出了一场猫追老鼠的大戏。

宋澜一行人堪堪追上段惊觉的时候已经到了南诏地界。

时节已经入了夏,南诏却还是一派春景如故,入目一片平芜,南诏的城门就明晃晃地摆在众人眼前。

杭越调转马头回到宋澜身边,禀道:「陛下,臣打探过了,南诏世子及其手下的兵马的确已经入了南诏城,咱们……还追麽?」

此处已经是段惊觉的地盘,宋澜身份贵重,若是贸然往城中走,恐怕会身入险境。

宋澜高坐马上,一身束袖轻甲衬得整个人尽显张扬,他微微眯起眼睛打量南诏城门,又抬头看了看一碧如洗的天,说:「为什麽不追?别说区区一个南诏,便是他段纸屏逃到天南海北,朕也要让他出来给子春和少傅一个交代。」

杭越皱了皱眉,思索道:「城内局势不明,且南诏世子多半已经知道我们在追他了,陛下想要入城恐怕不容易,不如由臣先去打探吧。」

宋澜正要说不必如此,却听得前方一阵马蹄声响,紧接着,城门开了。

数以万计的兵马从城内一涌而出,马蹄掀起一阵尘土,兵戈相见的声音刺耳不忍闻,与南诏境内一派春景怡然的景色截然相反,此番竟有了些沙场交战的气势。

宋澜紧紧拉住马缰,冷眼看着从对面骑马而来的段惊觉。

这是他们自盛京一别後第一次面对面地碰上,段惊觉身後的南诏兵马停在城门下,只他一人策马朝着走近,宋澜这才看清了他的面容。

与宋澜不同的是,段惊觉即便是策马而来,穿的也仍是那身出尘的白衫,一张清绝的面容精致到不像凡人,含着风情万种的眉眼却又为他渡上一丝凡尘气息,似乎什麽都与往常一样,却又有一种气度变得不同寻常了。

宋澜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来,他看着段惊觉,心中猛地生出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不是他与段惊觉的熟识,而是他在段惊觉身上看出了故人的影子。

段惊觉一向冷心冷情,自怀一身南国春色,端的是不流於俗。

而此时此刻,宋澜竟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份轻狂。

段惊觉嘴角含笑,策马驶近的动作没有半点拖泥带水,他轻轻抬起下巴与宋澜对视,一双眼睛里透露出些许乖张,竟平白无故地生出了一种睥睨苍生之感。

杭越与廖华等人早已经拦在宋澜身前护驾,宋澜却动也没动,只是觉得眼前的段惊觉有些像周禾,又或者说……有些像宋云川。

所谓物以类聚,段惊觉能够与宋云川和周禾有过两段纠缠不清的过往,并不只是因为那副皮囊。

宋澜困厄已久的头脑终於在此刻炸开一瞬清明,似混沌莲台重沐圣光。

大盛三万大军在列,南诏数万兵马在後,场面不可谓不宏大,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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