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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走,就走。」赵迪忙不迭地点头哈腰,脸上堆满讨好的笑,连连应承着,转身朝着黄毛的屁股猛地踢了一脚,绿豆眼瞪得溜圆,恨恨地骂道:「走啊,你个呆子,傻愣在这儿干啥!」说完,一把勾上黄毛的肩,使劲将小弟压低了整整一个头,扭着屁股大摇大摆地走了。
黄毛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回头瞟阿清的背,然後一脸懵圈,眨巴着眼睛,傻乎乎地问赵迪:「迪哥,那小子是谁啊?挺嚣张的啊。」
赵迪一听,冲着他那蓬松的黄色大脑袋狠狠劈了一下,气得骂道:「操!小声点儿!他可是杀过人的主儿。别他妈磨蹭了,快走快走。」
见两个混混走远,高铭翰才稍微放下一半戒备。他听到刚才黄毛与赵迪的对话,心里不由得生出猜忌。如今看阿清,再也不是沉默寡言丶敦厚老实的乡巴佬模样,怎麽看都像杀人犯,就连阿清身上穿的那件衣服,似乎都在呼呼地往外冒杀气。
那另一半的戒备,正是因阿清而起。
他不敢与阿清对视,只得借着安慰李岫,转过身去。
李岫依旧沉着脸,双唇紧闭。高铭翰转过来时,她微微抬了一下头。阿清瞧见她两只眼睛憋得血红,却强忍着没有哭。就在这时,店内剁菜的声音骤然停了。方才跟小混混对峙之时,大家竟未察觉这声音一直持续着。如今忽然停下,反而让人注意到了。
老板从里面走出来,走到门槛就停下了。手里拎着菜刀,刀刃上还沾着白绿色的菜沫子。她那双眼睛似是哭过一样,也红红的,眼角还泛着星星点点的泪光。
高铭翰回想起刚才赵迪那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仔细琢磨了好几秒,方才恍然大悟。正欲开口向李岫求证她与老板之间的关系时,李岫缓缓从他身後挪了出来,微微仰起头看着老板,声音颤抖着叫了句:「妈。」
这个「妈」字刚一出口,老板顿时气极了似的,将手里的菜刀一甩,朝她就丢过来。不偏不倚,菜刀「休」地飞过李岫的脚,「哐啷」一声弹落在地上。「我不是你妈,你妈早死了!滚,都给我滚!」老板老泪婆娑的嚷着,手脚气得发抖,转过身就往屋里逃。
李岫这时终是哭了出来,鼻翼抽动,胸腔起伏,清亮的泪从眼里一大颗接着大一颗的掉落,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她紧紧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哽咽地说:「走吧。」
走到阿清那辆车旁边,李岫强忍着收起了眼泪。阿清准备帮她开车门的时候,发现她的裤角被血浸湿了一大片。她穿的是深蓝色的西裤,不仔细瞧根本发现不了。而且她一直闷着声没喊疼,大家谁也不知道她刚才让菜刀给砍着了。
阿清急忙把她扶上车,把那条受伤的小腿往外轻轻一拉。随後蹲在她脚边,慢慢地卷起裤脚,见小腿肚靠近脚踝的位置翻起了一块白肉皮,殷红的血还在一小股一小股地往外渗。
「你伤了怎麽不吭声的?」阿清埋怨道,他从未遇见过这麽倔强的姑娘。接着便小跑着去後备箱拿了药,仔细地帮她处理好伤口。这种曾经混迹过江湖的人,别的东西没有,跌打损伤的药倒是备了不少。高铭翰站在旁边愣愣看着,也插不上手,只顾不停地问「疼不疼?要不要去医院」之类的话。
原本满心期待的寻味之旅,竟弄得鸡飞狗跳。跟混混对峙的时候,高铭翰肾上腺素飙升,一点儿都不觉得饿。坐上车缓过劲儿之後,肚子就敲起了锣鼓。
车子沿街缓慢行驶,途经便利店,临时停了一会儿车。高铭翰不敢再轻易使唤阿清,自己跳下了车,一路小跑着买了几桶方便面回来,而後烦请阿清驾车径直开回了宾馆。
回去的路上气氛沉闷,大家都没说话。到达宾馆,高铭翰让阿清先回家休息,晚上再来接他们。晚上八点有个饭局,是本地最大旅行社的老板安排的,这个项目也正是他从中促成的。文化部专门请他负责项目的对接与推进。
这位刘总把吃饭地点定在岩乡缘大酒店。一是为高铭翰他们接风洗尘,二来则顺便沟通一下宣传片策划与拍摄的初步事宜。
晚上七点半,阿清准时到了宾馆楼下。李岫在高铭翰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上了车。到达岩乡缘大酒店一楼宴会厅,刚好七点四十五。阿清把车停在一楼停车位上,目送二人进了酒店大堂。这种场合司机是没有资格参加的,只能在外面等。无论是几个小时,都只能干等,哪都别想去。
在身穿酒红色旗袍的酒店工作人员的引领下,高铭翰和李岫进到指定包厢。离约定时间已不足十五分钟,但刘总和其他相关人员还未到,包厢里空无一人,只有老旧的水晶吊灯散发着黯淡的黄光,照着桌上酒红色的桌布和摆得整齐的餐具。
两人找了一个靠门口的位置先坐了下来,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刘总一干人等太姗姗来迟。走在最前面的就是他,大概四十出头的年纪,双手习惯性地插在兜里,跟个孕妇似的顶着个肚皮,身上那件浅褐色POLO衫被绷得紧紧的,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崩开。脸上堆着笑,可那笑怎麽看都不太真诚,应付的成分足有七八分。
在四五个人的簇拥下,刘总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那姿态,就像个公园里闲逛的大爷。「哎呀,不好意思,让帅哥和美女久等了!」他嘴上说着抱歉,可那语气里却丝毫没有愧疚之意,反而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官腔。<="<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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