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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话时的气息都乱了,戴珺如何会不察觉她的心绪波动,安抚道:「眼下都还未有定论,只是收监,严兄在牢狱之中暂时是安全的,你可放心。」
顾衍誉相信眼前人,却因看清严家现下处境无法置身事外。两人没再多说几句,她便草草跟戴珺告了辞。
接着阳朔进来,发现盏中茶没喝几口,戴珺为她准备的点心她也没动。
他将茶点撤下去,觑着戴珺神色:「公子,休,休息吧。」
顾衍誉没敢回去睡觉,她从戴府出来便进了倚翠楼。
她匆匆赶到,见到洛莲後一把将其抱住,什麽话也没说。洛莲见状,连忙挥退其他人,轻轻地问:「怎麽了?」
顾衍誉的声音发闷:「放你在这里,我真怕你出事。」
洛莲的声音稍有凝滞:「为何这样说?」
顾衍誉也不抬头:「严槿突然发疯,不就是因为知道了你是顾家线人,贪墨案是顾家有意为之麽?」
洛莲目光闪动:「你都知道了。」
「这怎会不知?」她有意模糊了消息来源,「严槿那个人一旦暴躁起来不顾後果。若当时他不是被我爹绕了进去,直接找你寻仇又要怎麽办?」
洛莲的声音更软:「主子放心,我自有应对。你看,眼下都好好的。」
顾衍誉应了一声,看起来是松了口气,实际上她确认了自己先前的猜测。此事从一开始,就不过是顾禹柏给严家下的一个套。激怒严槿的同时又卖给严槿一个破绽,然後严家几乎是一路被牵着鼻子走。
时候也不早,顾衍誉说不想回去,在猎场闻了太多血腥气,这几天就没睡过好觉。
洛莲让人去烫一壶酒来,自己跪坐在席上,拉着顾衍誉在自己腿上躺下,将她头发散开,然後细细给她揉着脑袋。「这样舒服些没有?」
顾衍誉一贯的懒散作派又上来,飘飘然感叹道:「舒坦。我得禀明父亲,择个吉日早早把姐姐娶回家。」
洛莲嗔道:「两句话一说就没正形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顾衍誉笑。
她热酒没喝两杯就一副醉得快死的模样,软得像个没骨头的人,然後就这麽借着一点酒意,在洛莲腿上囫囵睡了过去。
第65章不谙世事的小少爷,我只不过借你向上爬
顾衍誉醒来发现自己是个趴睡的姿势,脸冲着枕头。
洛莲就在她身边,一只手的掌根搭在她後背,手掌轻轻上下拍动,口中小声哼唱的是安抚幼童的歌谣。
她动了一下,洛莲的动作停住。
顾衍誉翻身时见到她眼睛里来不及藏好的担忧。
洛莲:「是做了不好的梦麽?主子,像是被魇住了。」
她扶顾衍誉起来,给喂了半杯水,顾衍誉轻声:「你听到了啊。是严家……」
她说:「我梦到他们来找我索命。」
洛莲眼中瞬间闪过不忍。
幼时离开陵阳之前,顾衍誉几乎是在家人的臂弯里长大。顾怀璧尤其爱她,每每抱在怀中不舍得离手。顾禹柏不会说妻子偏爱幼女的举动不该,他只会把那孩子「抢」过来自己带,或把她架在肩头,或抱在手里丶背在背上。
顾衍誉穿在脚上的鞋子下人换得勤,但其实往往一天下来也不沾纤尘——她没有自己走路的机会。不过这样的日子在顾怀璧死後戛然而止。
那时她还太年幼,无法精准地说出自己失去了什麽,只模糊地知道生活中缺了一种存在。
她那大了几岁的表哥顾哲源初通人事时就很不是个东西,年少成名之後文章和本事没学到,学会了所谓「文人雅士」的臭毛病——酗酒和狎妓,会带着族中没他大的男孩儿一起上花楼,以此来展示某种「威风」。顾衍誉疑心他早怀疑自己的身份,所以才处处挑衅,有一回被他激得没了办法,只好跟着去,然後她第一次见到了至今想起都令她作呕的画面。
顾哲源自己玩乐不算,没忘记让她也去找一个,说这些事是要早早知道的,不然就错过天大的乐趣。
顾衍誉没动。
顾哲源与几人一起起哄道:「你那儿不会是没长大吧?」他们说得越发不像话。
顾衍誉转身向那鸨母,说要一个新人来。
她走了出去:「另要一间房,我跟那位不一样,没有让人看的癖好。」
一个长相极美的小女孩儿被带进顾衍誉所在的房间,她颇有几分紧张地注视着这个看上去金尊玉贵却明摆着脾气不大好的小少爷。心中大概不明白富贵之家为何多腌臢事情,这样的年纪家里就会放出来胡玩。
顾衍誉开口问:「多大了?」
「今年十三。」
「来这儿多久?」
「家里双亲没了,是被舅舅卖来的,今儿刚来。」
顾衍誉将她上下打量,她有一双很乾净的眼睛,衣裳是洗得发白的布料,她看起来比这个年龄的一般孩子更稳重一些,但能看出压抑着的紧张。
顾衍誉让鸨母出去了,然後盯着这个女孩儿,好像在思考解决什麽难题。
半晌过後她往榻上一躺,双手枕於头下,双腿是个跷二郎腿的造型,就这麽把人晾在一边,自己想自己的事。
女孩儿也不多话,屏住了呼吸头也不抬。
多半天过去,顾衍誉不知想了些什麽,她一个翻身,在榻上换成趴的姿势,扭头来对她说:「你不可以动我的衣裳,但你可以拍拍我的背,我的名字是誉儿,你要叫我誉儿。」<="<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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