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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照文将皮夹丢给他,人倚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半晌开口道:
「是不是也太巧了点?」
「确实挺巧。」
贵生一边乐滋滋的抽出几张钞票,塞到口袋里,一边赞同道:
「咱们要找能为证明阮小姐她确实是刚从法国回来的证人,可惜晚了一步,那艘船两日前的清早已经重新启航。借着老爷子的势力,好不容易查到了的几个船上的客人,谁能想到,竟也全没了踪影。」
他将钱夹放回桌上,挠了挠後脑勺,又说:
「可是老大,旁的不提,阮小姐即便有能力在公立学校为陈晓曼安排一个工作,能让刘继的公司立刻派遣他出远差。可勿管她有什麽关系,也根本不可能控制得了冯大少的行动,不是吗?」
这便是眼下,无论如何也无法讲通的地方。
「难道一切真的只是巧合?」
林照文无法说服自己。
指尖在桌面上连续敲了好多下,他突然起身道:
「也不知阮小姐的病好全了没?是不是在咱们巡捕房着的凉?阿生,你赶紧去买些水果,相识一场,我们总是要上门探望一下的。」
第24章廿肆
临街那所教堂低沉且绵长的钟声响起时,阮静筠正在自家院子里一圈一圈的散着步。风寒初愈,又逢冬日暖阳,在层层悠远的音波散出的涟漪中,她的心情亦是近日来十分难得的轻松与惬意。
然而,这份舒畅并未持续太久。
刚行到大门附近时,阮静筠的耳朵忽而被一声尖锐的敲击声刺痛。她立刻偏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瞧见一个不算太过陌生的鬼祟身影,正快步消失在街角转弯处的梧桐树後。
定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阮静筠总算回神,而後立刻便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番。这时,她才发现,刚刚那声撞击的响动,原来是一块石头砸在了自家门口的铁质信箱上。而在投递口处,牛皮信封大喇喇露出的一角,当即吸引了阮静筠的全部视线。
要知,这条路上,邮差送信的时间一般是在晨间。而阮静筠已经瞧见,今日家中的信件早被吴妈取回到了屋里。所以,眼前的这封,无疑就是方才那个人留下且想让她第一时间就看到的东西。
阮静筠的心中忽而涌现出缕缕「不妙」的直觉。
与此同时,空中的太阳被飘过的巨大云层遮蔽,和煦的柔风瞬间凋零出几分萧瑟。
「阮小姐,这是准备出门?」
正在垂头阅信之时,阮静筠的背後突然传来打招呼的声音。
「是林照文。」
这人的音色本就很有特点,许是又因近日法租界不太平,案件缠身,不得休息,他的嗓底还总缠着一缕粗糙的哑意。阮静筠虽只与他见过两回,却一下就分辨了出来。
她的身形一僵,匆匆将已经读完的信塞回信封,又随手摺叠了几下,赶忙藏进了外套的口袋里,而後才转身道:
「难得的好天气,出来散散步而已。」
心绪浮躁,面上便添了几丝难掩的冷意,可视线触及到林照文身後跟着的刘贵生,以及他手中提着一篮水果和几件点心,阮静筠眉间略微松动,有些诧异地问道:
「林探长,这是?」
刘贵生抢着答道:
「听说您生病了,探长很担心是前回被叫去巡捕房问话的事儿吓到了您,所以特意赶来探望。」
林照文依随着这话点了点头,见阮静筠瓷白的皮肤下透出微红的血色,便顺口「关切」了一句:
「阮小姐,你现在好些了吗?」
然,他的心思却还停留在她方才藏在藏进口袋里的那封信件上。虽然只是很短的一瞬,但他瞥到了,那是一个封上空白且没有邮戳的信。
「肯定不是走得正常邮递的顺序,那……难道是有人在给她传消息?」
林照文不由揣测。
面对他的打量,阮静筠明明知晓所谓「探望」,不过是虚与委蛇的场面话罢了。林探长但凡大驾光临,必是为了「套话」无疑。可是,她也的确很想知道,林照文此刻是又查到了什麽新线索。
於是,面上依旧漾出了饱含惊喜的微笑,阮静筠一边说着「探长多虑」,一边将两人请到了客厅里去。
若说刚才在门外时,林照文还愿意摆一摆「特来前来探病」的模样,可等到三人坐好後,他周身的气势却不知为何,竟悄然起了新的变化。茶方喝了一口,不待刘贵生再多说两句客气话,他便毫无宛转地问道:
「不知道阮小姐得的什麽病?」
「小小感冒罢了,劳烦探长挂心。」
阮静筠像是没听出来他问话的锐气,神态坦然地答道。
林照文点了点头,附和说:
「原来是这样。说起来,这场感冒最近确实在沪上有些流行呐。」
话音到此一顿,他抬眸盯着阮静筠几息,又继续道:
「就说我如今手上的这桩谋杀案,有个证人昨天也在医院躺了一天。而且据他所讲,他的老板周昌礼在死前,感冒也是没好全的。阮小姐,你说巧不巧?」
「您可真是别出心裁,独具只眼。」
阮静筠闻言「噗嗤」笑了出来,挖苦之意明显。她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摇着头颇有几分无奈地说:
「不过,如果连这种「巧合」都能当做依据,林探长现在实在不应在我家消磨时间,而是该赶紧去医院忙活。毕竟,听说那里现在挤了不少同样病症的人,一定有很多值得您关注的「线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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