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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在被警察追问曾经发生的某件事时,无论大小,总要花上些许时间细细思考一番,才会作答。即便是心虚的犯人,哪怕记得再清楚,也总是会选择为自己留出假装「回想」的片刻沉默。
然而傅大少接过照片後,只垂眸看了几眼,便立刻辨别出了这个西装革履,梳着油头的人是谁。将它递回的同时,他坦然回道:
「这个人,我记得。是与我同船的一个旅客,当日穿着灰色长衫,带着圆顶礼帽。抵达汉口後,他拿着一张纸询问过我上面的地址要怎麽走,随我一起去的经理恰好知道,便为他指了路。」
说罢,傅斯乔笑了笑,与语气的稳定和温和不同,讲得话倒是讽刺:
「如果,这就是周先生口中的「密会」,那只能讲,侦查队的见解实在是有些……「超乎寻常」。」
说「密会」,不过是想诈诈傅大少的反应,而他刚刚所讲的状况,确实与老周目前掌握的情报完全吻合。可傅斯乔到底是真如二少所讲的记忆超群,还是料到日後会被询问此事,所以早早就打好了腹稿,目前还不足以判断。
一刻前,周三巡找来病房,要向自昨日午後便消失了的梁二少汇报案件的最新进展,才刚起个头,不料傅大少推门闯了进来。
此刻,梁孟徽见老周不开口,就猜到定是傅斯乔的话毫无破绽,於是转而问道:
「听讲,你昨日本是打算要给阿筠做不在场的人证的。那天是二十号吧,傅先生当时不是应该正在从汉口返回的路上。怎麽,是因为有什麽变故,所以提前抵达上海了吗?」
「我当日并不在上海,关於此事,证人与证据应当都不少。梁先生如果不相信,大可以派人去查。」
傅斯乔并不直说是什麽,不过是因为从他一进病房便被人挡住,至今还不晓得内间的阮静筠到底是什麽状况,所以不想有些话入了她的耳朵而已。
「我当然要查。」
梁孟徽的目光在傅斯乔的面上停顿了几息,而後哂笑道:
「相信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见他神色中流露出轻蔑之意,傅斯乔心中忽而升起了一缕不安,恰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听讲阮小姐身体不适,我是来探望她的,请问,现在方便吗?」
说话之人,正是昨日在中央巡捕房还被阮静筠反覆念过的大明星胡明玉。
昨日晚间,她结束了拍摄终於从杭州返回上海,刚一抵达自己在巨赖达路的住所,便听女仆阿竹讲,阮小姐在几天前归国了,还找到了她的家中,要做的事更是和许多年前一模一样,是要等她与傅斯乔「回来」。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傅大少何时「回来」过自己这里!
胡明玉闻言,以为这位大小姐又听到了什麽风言风语,想要来闹上一场。虽阿竹说,最後她只是吃了碗砂锅馄饨便独自离开了,可她到底还是有些不安心。
携着忧愁,思及往事,胡明玉一夜翻来覆去的没睡好,可今日还有一场非到不可的午餐会需要她去赴。胡明玉只得强撑起精神,偏偏席间应酬的时候,竟有一位太太凑过来又同她分享起了「傅太太已经回来了」的消息。
「听讲,她昨天在巡捕房与傅大少狠狠吵了一通,你晓得为什麽不?」
胡明玉摇了摇头,笑得很是勉强。可那位太太哪里会看她的脸色,挑了挑眉,瞟了她一眼,继续道:
「还不是因为你。」
「我?」
胡明玉闻言,吃了一惊。
「大家都晓得的,傅大少从前为了哄她高兴,明面上总是与你已经彻底划清了界限的,对不对?不过,我看人家傅太太眼神毒辣的很,怕是一点也不愿相信。要不然她怎麽会因为怀疑你们还在暗通款曲,气到直接住进医院里去了呢。」
不给胡明玉任何解释的机会,她又「发善心」,道:
「胡小姐,我劝你还是赶紧想想办法吧。万一因为惹了不好惹的人,失去了演出机会倒是小的,赔上一辈子,那岂不是损失大了。」
胡明玉完全未把注意力放在这位太太送出的所谓「逆耳忠言」上,她的脑子早就被「阮小姐先前就曾闯到家里来」的事情占据了全部思绪。
「对了,阿竹说,那天是……是二十号。」
突然想到了什麽,胡明玉的心中登时乱作一团,但无论怎样,总是要解释清楚的。於是,她立刻柔声问说:
「太太,您可知傅太太如今在哪家医院,我想去探望她。」
「晓得的,是在……」
午餐会一结束,胡明玉当即叫司机赶来了医院。谁想到一推开门,竟瞧见了好几个意料之外的人,除了傅斯乔,不知为何连梁二少也在,而站於他身後的竟还有侦查队的周队长。
胡明玉一时弄不清是什麽情况,可察言观色却是她的老本行。目光倏忽间扫过众人,她立刻察觉屋内的气氛并不松快,甚至隐隐约约有火药味在鼻尖浮动,这才赶忙询问,「是否方便入内」。
「胡小姐来的正是时候。」
门刚从外面被人拉上,梁孟徽当即开口,直接就问:
「听说,傅先生二十号与你在一起,不知是真是假?」
胡明玉闻言,再次将屋内扫视了一圈,未见到阮静筠在哪里,便又立刻去看傅斯乔的眼色。梁孟徽故意偏身挡了一下她的视线,继续道:<="<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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