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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琛。”乔景遇一只手颤抖地抓住他的胳膊,声音显得格外缥缈,“我爸说让我去医院,他说奶奶可能情况不太好,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别担心,我们现在去医院。”祁琛拉过她的手,接触到手掌的那一刻才发现女孩的掌心已经濡湿一片。
“我不敢,我不敢去。”乔景遇缓缓蹲在地上,她的双手捂着脸,整个身体仿佛在抗拒着世间的一切。
祁琛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底那股酸涩的情绪,怎么也压不住。
“乔景遇你起来。”祁琛拉着女孩瘦弱的胳膊,想把她从地上拖起来,“现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呢,你在这害怕有用吗?”
“你不是最坚强的吗?去医院看看奶奶都不敢吗?”祁琛弯下身子,伸手轻轻掰开乔景遇的手,她的眼睛鼻尖已经通红,整个人瑟缩着颤抖。
“起来吧,去看看奶奶,不管她现在怎么样,她一定很想见你。”这还是第一次,祁琛的声音如此温润低柔。
时间在这个傍晚每一分的流逝都显得格外漫长,乔景遇抬头看着祁琛,她的眼底朦胧一片,张开苍白的唇低声说:“奶奶会没事的,对吗?”
从坐上车开始,一直到医院乔景遇全程都处于紧张恍惚的状态,若不是祁琛在身旁带领,她早已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在何处。
她的脑海里反复闪现着父亲刚才低沉的腔调和说出的可怕话语,以及这些时日里奶奶疲惫消瘦的模样。
可是不对啊,爸爸之前不是说奶奶没事吗?而且昨晚奶奶还做了一桌的好菜说她学习辛苦瑶给她好好补一补,也并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但昨晚奶奶饭都没吃完,就回了房……
就这样两个极端的小人在乔景遇的心中来回打架,直到站在住院大楼前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僵硬的发疼。
“在哪个科住着?”祁琛问道。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我爸说没说。”乔景遇大脑空白,一脸茫然地看着祁琛。
“给叔叔打个电话问一下。”祁琛说。
乔景遇拿出手机盯着屏幕半天没敢按出父亲的号码:“我还是很害怕怎么办。”她声音里带着哭腔。
“有我在。别怕。”祁琛的声音像是镇静剂,给了乔景遇片刻的冷静。
她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电话,爸爸说奶奶在十三楼肿瘤科。
“肿瘤科是治什么的?”乔景遇颤巍巍地询问着祁琛。
祁琛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胸口比刚才又沉了些。
一走进住院大楼,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乔景遇的胃也跟着翻江倒海。
尽管已经接近晚上,住院大楼里依旧人来人往格外繁忙。乔景遇呆望着那些手拿病历单和检查报告匆匆而过的人们,他们中可能大多数人和自己一样也有着亲人正在这里遭受疾病的折磨,但他们的神情却格外平静,看不出任何难过与焦急。
整个肿瘤科并不大,床位不过二十张左右,来往的医生护士都带着口罩,宛如插电的机器一样忙碌无言。
父亲已经提前在病房门口等着她,见到祁琛一同前来,他没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
“爸……奶奶呢?”
“在里面。”乔父指了指病房,声音压的很低:“你奶奶病的很重。”
在听到这句话前,乔景遇甚至有些侥幸地认为,奶奶可能只是有点小毛病才会来住院,一切都不算太糟糕。但现在“很重”二字也很重敲击在了乔景遇的心中。
“奶奶得了什么病?”乔景遇咽了咽口水,声音在疯狂的颤抖。
那个夜晚,天上挂着一轮很圆的月亮,柔和的月光映照着整个夜色平静祥和。
病房里乔景遇握着奶奶苍老的手,在昏暗灯光的映照下,奶奶的脸色看起来格外苍白,她还在昏睡着,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醒,还能不能醒来。
就在刚才她听到了太多此前闻所未闻的名词,癌症,昏迷,脑转移……
她对这些词汇并没有明确的概念,唯一知道的是奶奶可能就此不会再醒来。
乔景遇就这样看着奶奶很久很久,她已经不再慌张,唯剩下巨大的悲伤如汹涌的潮水让她淹没其中无法呼吸。
任眼眶涨得多酸多痛,眼泪却已经无法流出,她趴在奶奶的耳边,小声祈祷着奶奶快起来吧,别睡了,不是说好的等我中考完要彻底教会我簪花让我继承你的衣钵吗?你不是说以后要送我去上大学吗?
奶奶,我知道你累了,答应我睡完这一觉,早点起来好吗?
祁琛一直没离开,他站在病房外向乔父询问了更具体的情况。
原来奶奶早在半年前就查出来肺癌晚期,他们一直瞒着乔景遇,怕她伤心也怕影响她考试。
奶奶本以为自己能扛过这段时间,却没想到突然在家昏迷过去,医生说大概也就这几天,乔父不得不通知乔景遇过来。
乔父的话让祁琛静默良久,他站在门口望着病床前乔景遇布满泪痕的小脸,只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扼住。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病房里的女孩,言语在这种时候没有任何力度。
“你先回家吧,谢谢你送景遇过来。”乔父拍了拍祁琛的胳膊,他知道祁琛与自家女儿从小便是好朋友,自从他升入高中以后,他也对这个优秀学子略有耳闻,所以对祁琛的印象很是不错。
祁琛点点头,他清楚自己此刻即便留下也没什么意义,若是被母亲知道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
乔景遇这一整晚都没有睡觉,尽管困的眼皮打架她也丝毫不敢闭眼,生怕一不留神奶奶就消失无踪,又生怕奶奶突然醒来不忍心叫醒熟睡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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