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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新幼儿园,招生开放得比其他幼儿园晚了一个月,因而人丁寥寥。
算上小芽,托班只有4个小朋友;小班人数稍多,但也不超过10人……然而,他们的特教班今年一共招到了18个小孩,分成两个班。
於映央带的是特(1)班,刚开始什麽都不会,两个礼拜後也逐渐开始上手。
他发现很多孩子并非无法沟通,而是没有找到和他们之间共鸣的管道;所幸,入职两个礼拜後,於映央找到了——
就是他的画笔。
於映央发现,有时候自己的画要比语言来的更有号召力,甚至有时候,他的画能够充当语言,搭建起和这群「特殊儿童」沟通的桥梁。
於映央的画开始出现在越来越多的地方,从专属於特(1)班的小黑板,到教室墙壁,然後被其他小朋友发现,纷纷嚷着自己的教室也要……
小芽喜欢帮他的洗笔筒换水,然後这个「筒」变成了「桶」,到了小芽提不动的重量。
这天,於映央将自己的画笔带到室外,开始在幼儿园的外墙上作画。
禺亦俊帮忙把洗笔桶提来,放到他的颜料旁边,退後几步端详,「这面墙要画什麽呢?」
「画一只黑夜里的黑猫。」於映央专注勾线。
「哈?」
「张张说,他觉得自己是黑夜里的白猫,想要找个黑猫做好朋友;我就想着画一个给她,这样以後她来上学,远远就能看到自己的朋友蹲在这里等她。」
禺亦俊笑着回头望,身後的巷子正是这位叫作张张的小朋友每天上学的必经之地。
他抱起手臂,饶有兴趣地见证张张的好友初见模型,「那其他的区域呢,决定画什麽了吗?」
「嗯……A1入口附近的墙打算画一片向日葵花田,因为那儿每天早上都有阳光直射,一定会开花;後门想画一片海洋,直走就是公交站,74路公交直通海洋馆,我想给每个途径那里往来海洋馆的人一个沉浸式体验!」
禺亦俊都没发现自己笑得那麽灿烂,待发现时,恰好有一缕阳光斜斜照射在於映央的背部,将他的整个轮廓投在墙上。
那里是黑猫的胸口丶靠近心脏的位置。
於映央举着手臂,不断挥动笔刷,禺亦俊仿佛看到那只猫有了生命,心脏怦怦跳动。
过了许久,他才意识到,那是他自己的心跳。
猫是鲜活的,於映央也是鲜活的,整条街道仿佛都跳跃起来——
就在这时,於映央突然想到什麽,转过来笑着问他:「园长,你觉得我要多久能画完幼儿园的全部外墙?」
答案是两年。
两年後,这间幼儿园因为色彩缤纷丶想像力大开的插画装饰和超一流的师资水平与教育理念而在市内小有名气。
於映央升职为园长助理,开始思考要怎麽样才能让所有的小朋友的声音被听到,需求被看到,每一天都能感到被爱着。
他想将自己梦寐以求的童年包装成礼物,送到孩子们的枕边。
第48章
夜色渐浓,TAOlogy迎来打烊时间,陶柚抽了张卸妆湿巾敷在一只眼睛上,趿拉着鞋头贴着粉红色羽毛的拖鞋准备关门。
「等一下——」
一只手从外握住门把,将门拉开一条小缝,略沉的声音挤进门内,「请问现在可以帮我占卜吗?」
看清来人,陶柚丢开湿巾,双手并用地关门,「打烊了,没看到啊?」
「「营业中」的牌子还亮着,」门外的人分外迫切,据理力争道,「况且还有十分钟才到九点……」
「你烦不烦啊,给你算完都几点了……况且你想知道的事我一件都不能告诉你,都这麽久了,你还没看出来吗?」
明朔紧握着门把不放,夜风不断吹动悬於门框顶端的一只风铃,耳边都是清脆叮当。
「拜托了,我是真的想要占卜,多少钱都行……」
既然都把钱喂到嘴边了,就没有不接的道理,陶柚无可奈何地松手,转身往屋里走。
得到应允的明朔一把将门推开,夜风灌入前厅,风铃高频作响,陶柚的过长的衣摆飘逸於半空。
哗啦——如一片粉潮,漫过墙上的壁画。
店里所有的画都出自於映央之手,也算是他大面积画作的初尝试。
那是很多只眼睛,睫毛又浓又翘,有的眼睛里有光芒,有的是泪水,有的阖着一半,还有飞出青鸟。
整个店面因而多了很多神秘感,明朔自觉坐在沙发上等待,面朝着这面「眼睛墙」发呆。
为什麽要画眼睛呢?於映央在画这面墙壁的时候在想什麽,有没有想过他?
明朔凝望画作的间隙,陶柚又本着认真负责的精神重新补上方才卸掉的那只眼的眼妆,珠帘一掀,噘着嘴走进门厅。
「VIP加急占卜,顶配服务,一次3888,请问怎麽支付?」
「直接扣款就好,」明朔站了起来,姿态很是谦卑,「我在这里留了张卡。」
陶柚瞅他一眼,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噼里啪啦地在电脑上操作。
这卡原本是明朔想托陶柚之手寄给於映央的,可於映央不要,明朔也不收,小小一张卡片敝屣般亘在两人残缺不堪的关系里,最後只好由陶柚代为保管。
明朔每个月都会给这张卡上存一笔钱,随着生意越做越大,存入的金额也越来越多。他知道这样的行为有多卑劣和愚蠢,亡羊补牢,为时已晚,连他自己良心上的窟窿都补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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