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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川说:“季辞,我劝你打消这个想法。”
“为什么?”
“徐晓斌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要是去找他,会怎样?”
陈川突然一把抓住季辞的手腕:“你不能去找他,听到没有?”
季辞转过头,盯着陈川的眼睛,他的眼睛难得的认真。
“你这样,我就更好奇了。”季辞说。
陈川最是知道季辞这个人叛逆心重,越不让她做什么,她越是要做。他无奈地放开季辞,说:“你对他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你应该见过他。”
季辞仔细回想,她高三有一次逃学回家,在家里见过一个男人,赤身裸体,就穿了一条平角短裤,在客厅倒水。见到她,没什么表情变化,也不躲藏,就那样自顾自地继续喝水。
季辞对母亲的风流韵事习以为常,但带回家来的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她听到了轻微的响动,知道母亲在卧室。季辞讨厌陌生男人入侵她的领地,就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瞪着那个男人,试图让他自己识趣地离开。
没想到那个男的看了她一会儿,竟然径直走过来,也坐到了沙发上,与她一膝之隔。他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
季辞非常生气,起身走过去狠狠踹了一脚母亲的卧室门,踹得天响。她把书包扔进自己房间,在男人的目光注视之下,在母亲出卧室之前,离开了这个令她感觉乌烟瘴气的家。
印象中母亲的男朋友多如过江之鲫,多到她都没兴趣去在乎。那个男的后来没有再来过她家,她渐渐忘了。难道他就是徐晓斌吗?
“他是不是鹰钩鼻子,上嘴唇很厚,嘴角老往下拉着?”
“你这形容……”陈川对季辞这个总在嘴上的关注点感到啼笑皆非,他点点头,“是的,你果然见过。”
“那我去找他,他又能把我怎样?”
“季辞你真是……”陈川着急道,“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要我怎么说?你又不是什么天真的小姑娘!”
季辞的手指扣着阳台边缘的外壁,外壁涂着真石漆,粗粝的石粉刮擦着她手指的皮肤,带来一阵阵的痛感。
季辞说:“老屋的事情,我这两天一直想,是我们家和徐晓斌之间的事。这件事本来就不该把你牵扯进来。你就算再会做人,夹在中间也只会两头不是人。”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捻了捻指尖上的石粉,说:“是不是徐晓斌让你们一家都来做我的说客的?今天晚上说是给干妈过生日,实际上就为了跟我说这么个事?”
陈川呼吸一滞。季辞的语气是那么的难过,那么的失望,可是又盼着他给一个确定的答案,好让她说服自己都是徐晓斌的过错,不是他们家人的错。
“干妈以前对我那么好,你们一家屋里的人,以前都对我很好。我不想因为今天晚上的事情,影响和你们的感情。”她低头望向高楼之下的万家灯火,“还有你,我更不想看到你在里头怂得跟条狗似的。所以——把徐晓斌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自己去跟他谈。”
季辞一番话说完,陈川迟迟没有响应。她转过头,看到月色与灯光下的陈川露出了一种非常扭曲的表情,像是哭也哭不出来,笑也笑不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阴影的缘故,季辞觉得这两天的陈川削瘦了几分,脸上骨骼的轮廓变得更清晰了。他平时很注重打理自己的外貌,但现在,他的下巴上好像冒出了青青一片的胡茬。
“我怎么能让你——”他的嗓子眼儿发硬,“徐晓斌的手机号我不会给你,你也别去找他。我所有的话你都可以不听,但这句你要听。他是个衣冠禽兽,你去找他,他只会把你往火坑里头推。”
“那你想让我怎么着?回屋里去跟你爸妈翻脸吗?”
陈川摇摇头,说:“我爸妈这边你别管了,早点回去吧。”
“陈川?”季辞惊愕地望着他。
陈川把那支烟拿出来捏了捏,很想抽的样子,但最终一狠心捏成了碎渣,撒进花盆里。
“老屋那边你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地要不要卖到时候看村里怎么说。万一要卖,你们不想签字就不签。徐晓斌要是搞小动作,我们再想办法。”
“你怎么变了?”
陈川仰天苦笑了一下:“我是个傻x。连李佳苗都知道维护季辞姐姐,我到底在做什么?”
季辞半晌没说话。两个人并排伏在阳台的边墙上,不约而同地想起小时候,两个人也是这样每天放学后一起趴在阳台上吹风。童年时候的阳台似乎有特殊的气息,是含羞草、红蜻蜓和落日晚霞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你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慢慢哄着吧。”
“辰沙集团那边呢?大客户卡你脖子怎么办?”
“想别的办法呗。”陈川很想英雄式地笑一笑,但他笑不出来,“人总不会被一泡尿给憋死。”
季辞看了陈川半天,终于笑了一下,望向远处。
陈川揪了一朵他妈种在阳台上的木绣球,用花瓣蹭了蹭季辞的脸颊。
花瓣娇嫩,清香四溢。季辞转过脸,“干嘛啊?”
陈川把圆圆胖胖的白花团子放她手里,又靠近她一些,眼睛焦虑而又闪避地望着不远处的明珠广场,说:
“季辞,如果这个坎儿能过去,要不要跟我结婚啊?”
长达数十秒的死寂。
“喂!陈川!”季辞把花丢到他脸上,叫道,“我说你就是有病吧!”
“怎么了我……”
“你再说一遍?”
“结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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