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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嗓音不大不小,轻轻缓缓,却带着意外的安全感。
「是陈朔星把他的邀请函给你的,骚扰你强迫未遂的李家小姐已经目前被拘留了,段铭和我已经做过笔录了,你晕过去的时间也采集了你血液里残留的药品,警察也会来找你询问的,如实说就好……」
盛昭交代完这些,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要害怕。」
黎寂的眉眼被碎发微微遮住,显出几分晦暗,听到她这句话,指尖颤抖蜷缩一下,唇抿了抿,最终还是没说出话来,视线只看着盛昭的衣服不敢看她的脸,却意外的感受到安全感。
盛昭微微凑过去,纸巾擦了擦他湿润却带着伤口的下唇,「说好了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我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她的目光有点冷。
李氏被撤资不好过是板上钉钉的了,得罪了盛氏集团,其他见风使舵的人看这意思也便会相应落井下石,李氏破产也只是时间问题——但是盛昭会加把火的,一把更烈的火,让李氏迅速地湮灭。
比如李三小姐的违规药物,以及她口口声声说的「平等交易」,也能明白她这些年和多少人这样来过了,强迫未遂丶强迫他人丶使用违禁药物……也够她多蹲几年大牢了。
盛昭花了一天处理了这事显然是有些疲倦,连眼下都有几分晦暗的黑眼圈,朦朦胧胧打着哈切。
她每一件事都给黎寂交代了,让黎寂只是怔然看着她带着几分疲倦的脸,然後敛下眸子。
他其实不知道说什麽。
他想要交代,但是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得到交代……可是盛昭给他了。
她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清澈,那双眸子只是那般看着他,却给了他从未得到的安全感,甚至让黎寂有些颤栗起来。
他没有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过,那双漂亮的杏眼眸中似乎饱含着波澜无惊的海洋丶或是璀璨折射的凌凌波光丶以及真挚又温暖的安全感。
哪怕是看一眼都像要被灼烧一样。
黎寂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他从来没得到过什麽公道,也没什麽人会用尊重的眼神看他——所以他素来的态度都是漫不经心丶自嘲漠然一样掩饰着一如既往不会有人在意的结果。
就像他曾经漠然看着名义上的母亲喝醉了扇他一巴掌骂着,「那张脸比你爹还骚!你爹就是个贱人——你也是个小贱人。」。
他也只是踉跄着捂住脸又低着头漠然地洗衣做饭,打扫着一团糟的家。
就像是瘫软躺在地上感受着身上的伤,抬眸恍惚平静对自己身上泼水扒衣服的青春少年们充满恶意的脸,还有不断闪光的摄像头以及少年们带着恶意的嬉笑声,「快拍他裸照,谁要他抢我们沈哥的女人,这张脸真会勾引人……」
他们叽叽喳喳的话黎寂已然想不起来,反正都是差不多一样的恶意。
以及年老色衰的父亲面色痴狂的推销着他给别的女人,「这是我儿子,好看吧?第一次这个数怎麽样?」
他痴狂宛若疯癫的模样黎寂也记不清楚,只是想起来有点想吐。
还有什麽呢?啊,还有——
他其实是感受过为数不多的善意的,比如红哥,他当时收留了无家可归在雨里宛若流浪狗的他。
给了他一个起码能吃饱饭遮风挡雨的地方,哪怕那个地方不太光彩,像是阴沟里的老鼠才生活讨食,充斥着男人女人嬉笑的地方。
大抵是因为他乖巧又内向,让红哥怜爱,让他做了个简单的服务生,又被很多客人关照着,看不惯自己的人偷偷把他捡的小流浪猫打死了,最後只能看到小流浪猫吐着血又挣扎着要舔自己手的样子。
黎寂受过得苦比这多多了,所以不至於只是因为被女人觊觎说了几句恶心的话而难过委屈——所以他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麽眼泪会滴滴答答的往下掉,而他毫无察觉,只是觉得眼眶酸涩,莫名其妙的情绪像是要把他淹没。
他觉得,自己变得这麽奇怪的原因是盛昭。
因为她用那双赤诚又漂亮热烈的眸子看着他,告诉他——不会让他受委屈。
可是他受得委屈够多了,再受一点也没关系。
只是他还是忍不住眼眶发酸眼泪也不自知落下,不是因为这一切的苦难痛苦,只是盛昭而已。
所以他也说不清是什麽,又在恍惚中抬眸看见盛昭有些手忙脚乱地抹着他脸上的泪,轻声问着他。
「怎麽突然哭了?坏人会受到惩罚的,我已经保证过了,所以不要哭了——」
可他只能躲闪着盛昭探究又关心的目光,面无表情抿着唇,眼泪继续滴滴答答的落下。
真丢脸。
最後盛昭看他哭得无声无息,面无表情,依旧是一言不发也哄不好,哀嚎一声趴在黎寂床边睡着了。
只是她的手还拉着黎寂的手,是刚刚她拉着他的手,尽了此生能说的所有软话,哄他不要哭,可是还是没有用。
无论问什麽都是一言不发,捏他的脸丶他的手丶都是不为所动的哭着。
盛昭哄了半天没哄好,只趴在他床边,低低呢喃着,最後尾音都迷迷糊糊,「你怎麽比,段景瑞,还难哄……男人的眼泪,都好多……」
然後传出均匀的呼吸。
黎寂只是在她睡着後,抬手擦了擦自己被泪水浸润的脸,又伸出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鼻尖,又像被灼烧一般缩回。<="<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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