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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周琰小心地避开他包起来的脚,把水从他肩上往下淋。
“不会吧,从来没打过?”梁锐希看上去不大相信。
“印象里没有,三岁前就不知道了。”
梁锐希“噗”地一笑,瞅着他说:“也是,你一看就是好学生。”他的语气似有些羡慕,又流露着一丝孤独。
周琰深吸了一口气,关掉热水把毛巾递给他:“你自己擦吧,我在外面等你。”
那天晚上,周琰做了个梦,梦里的幻想对象变成了一个男的。
尽管出现时仍云遮雾障的,看不清长相,但“它”短发、平胸,身形高挑、肌肤匀称,俨然是个身姿妖娆的美青年。
作风也与先前不同,黏人了许多,像水妖一样缠着他,还学梁锐希的语调跟他撒娇:“周琰,你不跟我一起洗吗?”“你是不是欺负我……”“我才不要当小狗……”
周琰醒来后冒了一身冷汗,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得还是被雷的。
他反省了一番,觉得可能是这一阵被梁锐希缠得有点魔怔了,才会做这么荒谬的梦。
自然也不敢当真,只恨不得赶紧忘掉。
之后帮梁锐希洗澡,周琰也有意识地避开了视线,绝不盯着他看。
梁锐希脚好了以后,大约过了半个月,气温又下降不少。
连着几天这家伙都逗留在他宿舍复习,有一晚居然直接钻了他的被窝,捂热了不想回去,问周琰要不干脆一起睡得了。
边上还有舍友起哄,周琰无可奈何,只能跟他挤挤睡了。
梁锐希尝到甜头,又连着留宿了几晚。也不知睡到了第几天,那幻想对象又出现了,形象比上一次更清晰,和周琰一番颠鸾倒凤后忽然破开了迷雾,变出了梁锐希的容貌。
“周琰,别赶我走……”
“周琰,你身上好暖和,我能抱着你睡么~~”
周琰被压得胸闷气短,浑身燥热,猛地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被现实中的梁锐希八爪鱼似地搂着……他差点没一脚把这家伙踹下床去。
而一晚的旖旎也破天荒地让周琰感到害臊,他缓了两口气,扒开梁锐希的胳膊准备起床,翻身时瞄见对方的睡颜,很奇怪地从心底泛起一丝柔情,好像梦里的人和现实中的梁锐希一瞬间合在了一起。
周琰暗骂一声,赶紧翻身离开。
自此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那幻想对象开始频繁到访,不请自来,还堂而皇之地顶着梁锐希的脸出现,做出各种诱惑的姿态,说各种周琰意想不到的话。
“周琰,你想要我吗?”
“周琰,我好冷,快抱抱我~”
“周琰,我喜欢跟你睡……”
……
以至于那一阵子周琰看见梁锐希心里都忍不住浮想联翩,既觉得荒唐得想要制止,又茫然地沦陷其中。
许多年后,梁锐希问周琰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是不是岩鹭山看日出那一次。
周琰回想起来,才发现潜意识早在他第一次做那种旖梦时就给了征兆。
只是它发生得太早,早得周琰自己都不敢信。
毕竟很长一段时间,周琰都拒绝把这两人联系在一起。
他们区别太大,现实中的梁锐希是个纯直男,跟“妖娆”完全搭不上边,不会主动诱惑周琰,更不可能跟同性做这种事。
而梦里的幻想对象也没有梁锐希身上那种鲜活的特质,人前耍酷说不穿秋裤是时尚,人后瑟瑟发抖说要连夜下单保暖内衣;在被女生围观时双手揣兜装高冷,私下随手摘叶子玩“片叶飞刀”,嘴里还幼稚地嘀咕“咻”“咻”……
周琰也曾试图区分他们,想确认自己喜欢的到底是哪一个,是梦里的颇具性吸引力的,还是现实中那个生动率真,浑身缺点的。
后来他读了《金刚经》,看到了三句义,才了悟到,无论是他脑海里化出来的梁锐希,还是那个真实的梁锐希,都不是完整的梁锐希,但他们又都是梁锐希。
他永远不可能完整地拥有这个人,而梁锐希已经入侵了他的人生,在此后岁月里又将无时无刻不与他同在。
这个事实让他既感到喜悦,又感到悲哀。
梁锐希本人或许也不会知道,他曾在脑海里怎样幻想过他,幻想着他衣不蔽体地伸出手,一脸渴望地说:“周琰,你想要我吗?”
如果真有这种事发生,那一定是他仍在梦中。
-
“佛说梁锐希,
既非梁锐希,
故名梁锐希。”
——《三句义》2014年11月8日(周琰)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节为修订版替换2023.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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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章·夏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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