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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和玉马上站起身,干笑道:“啊,刚才酒喝得太多了,有点想上洗手间……失陪失陪。”
沈丁:“小姨……”
沈留江像是被呛到,一阵咳嗽,然后柔弱地伸手撑住额头,也看向壁画:“怎么有点头晕……我喝多了,嗯,一定是喝多了。”
沈冰仍然不甘心,伸手去揽沈暮云的腰。手指碰到皮肤的瞬间,雕塑一样的沈暮云突然活了过来,几乎从椅子里直接跳起,似乎想起了极为重要的事情,大步朝着花园的方向跑了过去。
“还有一位客人没来!”他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你们先吃,我去接沈夜星!”
“……”
四位客人的脸色同时僵住。
“等等,老板……”沈乙出声,试图留住沈暮云。
沈暮云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花园里。
桌上剩下沈凌山、沈留江两姐妹,和四名客人面面相觑。
沈凌山清清嗓子,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脸上露出假笑,给儿子作掩护,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放在最近的沈乙碗里,招待道:“吃吧,快吃,不然菜要凉了。”
几秒的沉默,终于,桌上响起了瓷器和筷子轻微碰撞的声音。
……
沈暮云藏在花园的灌木丛里试图冷静。
灌木丛旁边就是新建的狗屋,可蛋糕还原封不动地摆在里面,大黑狗真的没有来。
外面太黑了,他感到不适,又不想回到客厅里去看那四张根本无法分辨的脸,只把能自己藏进植物枝叶的阴影之中,紧紧抱住膝盖。
一离开客厅,很多刚才没能留意的小细节涌到头顶。
他想到了沈丁说话时,沈乙像木偶一样死气沉沉的脸;还有沈甲进门时,沈冰僵硬又迟钝的身形;以及四人藏在迷雾下面仿佛完全一样的五官、永远不能同时走动的规则……
这些信息在尝试拼凑出一个结论,但对于人类来说,光是思考关于“怪物”的真相,便足以击垮整个意识。
他的大脑出现了bug。
关于沈甲、沈乙、沈冰、沈丁的记忆全部混在了一起。
他们穿着同样的衣服,发出同样的声音,顶着同样认不出的五官,一会坐在餐厅里跟他告白,一会站在诊床边替他检查,一会又拉开了车门,帮他拎走背包……
沈暮云用力晃动脑袋,却把一切晃得更加糟糕,甚至连梦境的记忆都开始掺和进来。他看了一眼客厅玻璃透出的灯光,总觉得里面的四人刚才不是坐在椅子里,而是长在蠕动的树根之上,像恐怖片里的人脸鬼树,上半身没有任何异样,下半身的血肉却完全扭曲在一起,拧麻花一样拧着狰狞的绳。
……停下。
灵感被刺激得越发敏锐。
沈暮云抖得厉害。他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以相亲的理由将四人叫到家中,是……是因为怀疑他们披上大哥的人皮,堂而皇之走进他家里?
这段记忆一冒头,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他本就卡住的大脑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彻底死机了。
他怔怔地蜷缩在灌木丛里,眼睛和脑袋疼痛欲裂。
……
寿星跑掉之后,生日宴不会太长。
不多时,梁和玉推开花园的窗户,压着声音对外面说:“小云,回来吧,我们把你的情人们都送走了。”
等了片刻,没等到回应,旁边的沈凌山说:“应该上三楼去了,花园后面有个小电梯,直达画室。”
梁和玉:“我上去看看。”
窗户轻轻关上,家人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花园里依然只有花草被夜风拂动的簌簌声。
沈暮云鼓起的腹部在狂躁跳动,大脑像一锅沸腾的魔药,咕噜咕噜在等待制造出最后的成品。
——直到一双冰凉的手从后面环住他的腰和双腿,将他从灌木丛里轻而易举地抱了起来。
“哦……我的云云,”来人身上带着甜腻的腥香,黏糊糊地呢喃低语,“吓到你了吗?可怜的宝贝……对不起,我们太心急,准备也不够充分,没能让伯母当场定下你的婚事。”
沈暮云缓慢地抬起疼痛的眼睛,看向抱住他的人。
下一秒,他的瞳孔迅速收缩到极致,一动不动地盯住眼前的脸,仿佛在看一场惊悚又诡谲的魔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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