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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樾见势不甘示弱,依旧倾吐着藏於心的埋怨之气:「所有人在你眼中皆是棋子,你可有一刻是坦诚由衷?」
「这便是你与主子说话的模样吗?」霍然将主仆之系冷道出口,沈夜雪蓦然一滞,厉声又言,「自行反省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可来见我!」
少年怄着气,执剑抱拳行上一礼,稳步退出了雅间:「遵命,不见便不见了。」
至此,便是与她唯一能促膝相谈的人也离去了。
如浪翻涌的寂落再是无从宣泄,沈夜雪瞧见壶盏已空,思索半刻,将房外待命的轻烟唤了进。
「轻烟,给我端几壶酒来。」
难得见这主子吩咐着去取酒,轻烟一听,推门而入:「姑娘想饮酒?」
「为何这般瞧我,我素来千杯不醉,饮一些酒也是无伤大雅。」
见婢女面露丝许诧异,她轻摇手中空盏,秀眉稍弯了起。
轻烟明了地颔着首,端雅走近,放落的是一枚令符:「轻烟知晓了,稍後为姑娘端来。」
第16章都是各凭本事,谈何手段卑劣。
她已是习以为常,悠然打开令符中夹着的字条,上面赫然写着「贺府丁秉」四字。
贺府……
她陡然想起几日前在阁楼中撞见的贺小公子,若情报无差,这名为丁秉之人是贺寻安身边的一位书童。
此人平日伺候着端茶送水,在先生面前伴读,其馀的不作何插手。
可公子已然下了命令,她便不得不前往将军府一趟。
正巧应过那贺寻安去府上抚琴,她可借着此令顺道为之。
作思几瞬後,轻烟唤上几人已将清酒端了来,恭敬摆至膳桌,微俯首退了下,她将这令符放入袖中,随後肆意地饮起酒来。
取一书童之命於她来说不是难事,她从不放於心。
只是……一想着要去相府参宴,沈夜雪便心生疲倦,觉世间男子无一可靠。
这道令符明日再执行也罢,她现下只想饮个痛快,暂且忘却一切扰心之事,自寻一方安宁自在。
杯杯清酒入喉,她面染红霞,好似能一梦方休,却落得半寐半醒,愁苦一世长留。
房中玉姿花颜浑浑噩噩一整日,府院内外无人得知那日的玉裳究竟饮了多少烈酒,几时入得梦。
只见着桌案杯盘狼藉,酒盏倒於四处,尤显一片杂乱……
沈夜雪再次踏出房门,已是隔日午时。
理完心绪,一身通透。
她戴上面纱,抱上一把琴,瞥向院落一角,望见韵瑶正摇着团扇妩媚走於翠竹间,身後跟着三两位姑娘。
视线与她猝不及防相撞,韵瑶冷眼一观,便视而不见般朝另一处花丛行去。
那跟随的姑娘哪能放过这等嘲讽之机,轻笑着捂起朱唇,言出的话语却是飘荡至满园。
「韵瑶姐,那贺公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口中说着为你而来,心里想的却是别的姑娘,这你都能忍气吞声?」
「我也听说了,据说贺公子望见玉裳时,目光再是没移开过,还赠了一块玉牌呢……」另有姑娘闻声讥笑,有意无意地看向因这几言而止步的明丽清姝。
韵瑶故作清闲地回眸再瞧,眼底生出些掩不住的厌恶:「谁让人家有本事能攥得住男子的心啊,说不定是於床褥间耍了何等不堪入目的手段,不敢与他人道呢……」
这些院落中的女子当真是无趣……
虽说是公子培养的刺客,却与寻常青楼中的妓子无异,皆爱嚼舌根。
院内顿时热闹了起,锦月闻听闲言碎语赶来,见她一副要出门的模样,忙挥袖拦了住:「你这是要去哪?」
「去将军府寻贺小公子,」沈夜雪缓声而答,语调不由地抬高,柔婉作笑,「顺便再使上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让贺家公子对我魂牵梦萦,梦寐不忘。」
韵瑶怎会听不出话里的反讽之意,霎时气怒了眉眼,向身旁姑娘相告:「看吧,被我说中了!」
「你们可都要小心些,免得到手之物又被他人截了去,到时连哭天喊地都来不及。」
明眸中笑意未减,她顺着其话而言,从始至终未失一分仪态:「既然有人都这麽告诫了,你们莫要辜负了好意,需多加提防才是……」
竹叶因微风吹得沙沙作响,适才言语的姑娘实在忍耐不住,怒声高喝着:「那贺公子分明你是从韵瑶姐手中抢走的!这花月坊怎会有你这样卑劣之人!」
「都是各凭本事,谈何手段卑劣?」
她轻然转身,不欲在此空费词说,也不愿再多道上一句。
心底依旧留有几分忌惮,韵瑶支吾其词,赶忙悄声提点着随行之人:「小点儿声,若是公子听见了,准要了你的命……」
「贺小公子?就是那贺大将军之子?」锦月对这话中的公子来了兴致,不顾韵瑶那几人所道的风凉话,兴趣盎然地央求道。
「我还未见过呢,可否带我去引见引见?」
沈夜雪怡然抬眉,继续款步向前:「当然可以。」
听罢顿然沾沾自喜,锦月轻慢地抬了下颌,眯眼对那几位姑娘苦口婆心道:「我还是奉劝你们一语,凡事要以看清局势为重,听信私底下的谣言,恭维错了人,到头来……受苦的可是自己。」
语尽时,回首一看,那道清艳已然走远,锦月朝几人做了个鬼脸,急忙跟了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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