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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这番话戳到?了关承酒心里那?点柔软,他?那?天喝了不少酒,宋随意?扶着他?回去之后难得地从他?那?得到?了一个很久很久的拥抱。
关承酒说他?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然后又说起了他?的压力,说以前母后跟皇兄总催着他?找个王妃,生儿育女,但他?无心情爱,被催得烦了便?干脆躲在漠北不回京,他?没想?过成婚,更没有想?过孩子?的事。
结果没躲几年,皇兄病逝,他?忽然就担起了教养孩子?的工作。
他?没当过爹,也?没研究过该怎么当爹,只能学着当年皇兄教导自己那?样去教那?个孩子?。
可有时候他?的确会感觉到?很无力。
皇兄教他?,亦或是其他?任何一个家庭教孩子?,都是希望这个孩子?有朝一日?能成才,是一种希望和祝愿。
可关玉白不同,关承酒对他?不能只有希望,他?是皇帝,他?必须要成才。
他?担心自己没把关玉白教好,愧对皇兄的托付,也?愧对大齐的百姓。
这种压力比前朝任何一个人?带给他?的压力都要大,他?宁愿天天跟那?些老狐狸周旋,宁愿带兵跟那?些胡人?打仗,也?不想?再养一个孩子?。
好在关玉白成长得很优秀,不再像儿时那?般胆小?又优柔寡断,而是长成了一个合格的帝王,颇有他?皇兄当年的风采。
关承酒说那?番话时其实有些不清醒了,他?不爱喝酒,酒量也?不那?么好,一喝多就乱七八糟的,所以鲜少喝。
宋随意?在他?身边陪了他?几年也?没看过几回他?喝醉的样子?。
“随意?。”关承酒把脑袋搁在宋随意?肩上,呼吸间酒气和热气都喷在宋随意?脸上,“这些年陪着我,很辛苦吧?”
“我可是王妃,能有什么辛苦的?”宋随意?垂着眉眼,笑道,“锦衣玉食,不用应酬,不用担心你身边的莺莺燕燕,也?不用想?孩子?的事,这么好的事有什么辛苦的?”
“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些。”关承酒含糊道,“再等几年,等陛下成亲了,我就……你再等等我。”
后来关承酒就睡着了,第二天还是原来那?个跟他?保持着距离的摄政王。
宋随意?其实也?没指望过他?卸任后能有多大的改变,毕竟这人?连话都不敢说明白,还能指望他?做?他?只要活着,有关承酒陪着,就够了。
不解风情也?罢,至少一个拥抱一个吻,他?都可以随时要到?,甚至……
宋随意?有些恍惚,剥橘子?的动作也?停了很久,久到?他?回神的时候关承酒已经过来了,将他?的橘子?剥好又放回了他?手心。
宋随意?捻了一瓣橘子?塞进嘴里,顿时酸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把剩下的橘子?放下,说:“母后还是别吃了,让他?们换一盘来。”
太皇太后闻言笑道:“酸的?”说着递了一瓣给他?。
宋随意?接过来塞进嘴里,甜的。
他?有些沮丧:“我也?太倒霉了,明明它看着挺甜的。”
“该说你有眼光,拿了最特别的。”太皇太后把剩下的橘子?都给了宋随意?,说,“时候不早了,回去吧,回去了可别吵架。”
“这话您该跟王爷说。”宋随意?把橘子?吃了,又把酸溜溜那?只拿上,准备回去榨汁加点蜂蜜喝。
听见两人?要走了,关玉白还特地出来送。
“陛下功课都做完了?”关承酒问他?。
关玉白闻言瑟缩了一下,小?声道:“差一点,很快。”他?并?不知道关承酒听见了他?跟宋随意?的话,神色动作毫无掩饰,就差把“皇叔别生气”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以前关承酒没注意?,现在才意?识其实关玉白面对他?时一直是这样,但他?没想?过关玉白会怕他?,他?只觉得这孩子?太过温吞胆小?,没有魄力。
他?想?说点什么,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是抿着嘴沉默地“嗯”了一声。
于是关玉白更怕了,低着头跟他?道歉:“皇叔对不起,我会努力,再快一点。”
关承酒皱起眉,这回嘴都没张,站在他?身边的宋随意?已经先开了口:“慢点就慢点,是今天的功课,今天做完就行?了。”
关玉白没敢应,只是悄咪咪抬着眼看关承酒,直到?看见他?点头才松了口气,乖巧道:“明天我拿给皇叔检查。”
关承酒点头:“回去吧。”
他?说完带着宋随意?离开了,两人?坐在马车里,一路上安静得可怕。
素来铁一样好似没有任何情绪的摄政王,正经历着人?生的低谷,整个人?肉眼可见地颓废。
宋随意?不想?触霉头,所以乖乖坐在一边盯着他?的橘子?,直到?马车停在摄政王府门口,宋随意?起身要走,关承酒才忽然问了他?一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早就发现了,说了你又不信,母后也?不会信的。”宋随意?道,“有些事总要自己亲眼看见、亲耳听见才相?信,我懂。”
与?其说是不相?信,不如说是不愿信。
人?都是这样,遇见无法接受的事时总会找到?诸多借口去哄骗自己,非要等到?躲不掉避不开了才去做选择。而有些人?宁愿一直自欺欺人?,有些人?则会面对现实,解决问题。
所以一样的事,有些人?的痛苦伴随一生,只能学着去和解去相?处,直到?最后变成自己的一部?分?,而有些人?的痛苦就像一块烂肉,挖掉的时候痛彻心扉,但等伤口愈合了,便?只剩一道疤和一段记忆了。
宋随意?不知道这两种哪一个更好,但他?知道关承酒属于后者。
只是他?不确定关承酒会怎么改变。
这是他?第二次做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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