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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上!”老章继续喊,“什么事啊!”
陈阔偏过头掩饰眼中的笑意,他觉得跟他姥爷很像,打电话基本都是靠吼。说起来很有意思,这个位子还是他让给这个老人家的,算上这回居然碰到三次了。
“打什么车,爷爷有座位!”老章听出孙女话语里的担心,爽朗一笑,“是个熟人让的位,坐着呢!”
碰上了熟人?
章韵宜提着的心瞬间也落地了,那应该不是今天发生的事,要不接下来每天都打电话问问爷爷,只要他去医院,她就陪他一起去?
陈阔并不是有心要听别人讲电话。
但他相信,这公交车上至少有一半人都听见了。
他愣了愣,错愕不已,这个老人家口中的“熟人”该不会是他吧??
章韵宜挂了电话后,正要开口跟出租车司机说就在前面停车,转念一想,都出来了不如就去趟医院吧,她还是不太放心。
医院门口拥堵是常态,她提前下了车,前往大门的路上看到爷爷坐的那路车缓慢驶向站台,不确定是不是这一辆,她还是抬腿跟上前去。
公交车停下,前后门开启,乘客上车下车,几米之外,章韵宜怔在原地,周遭的一切好像都变得安静了。
健朗的老人不服老,没让陈阔搀扶,稳稳地下车,夸赞道:“一整车的人,愣是个个事不关己,现在像你这样的小伙子可不多了!”
陈阔不会也不想跟不熟的人聊天,偏偏目的地又相同,只能干巴巴地回道:“没有,因为我之前在车上也被偷过手机……嗯,我跟人约好了在这碰面,您有事要不先走吧?”
说完后他拿出手机装忙,准备等老人家走远了他再进医院,忽然,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他侧过头隔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猝不及防撞上一道目光,她正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像老章这个年纪的人,在人际关系中,讲究你来我往,他也准备比较郑重地说一声再见,想跟陈阔道别,见对方看向别处,循着望过去,确定自己不至于老眼昏花认错人后,扬声喊道:“韵韵!”
陈阔在错愕之后,顾不上猜测她在这里的原因,只剩下惊喜,正要大步朝她走过去,听到这一声“韵韵”,猛地顿住。
被这一老一少两道目光齐刷刷地盯着,章韵宜很想逃跑,内心风起云涌,脸上的表情也很复杂,她认命地走了过来,垂着头,像是怕吓到了谁,声如蚊呐:“爷爷。”
陈阔:“……”
爷爷?
他面露茫然,侧过头看看瞪着眼睛的老人家,下意识地朝外挪远了半步。
“爷爷,”章韵宜知道,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以老章的敏锐,就算她现在以同学这样的身份介绍糊弄过去,都不用一天他就会回味过来,老头最讨厌的便是欺瞒,她一鼓作气,轻轻地,含糊地说,“这是我……嗯,男朋友。”
老章懵了,眉毛都竖了起来,“男朋友?”
就这毛头小子呢?
章韵宜趁着爷爷愣神时,赶紧给还呆若木鸡的陈阔使了个眼色,傻了吗,叫人啊,可她眼皮都快眨抽搐了,他还是一声不吭地站着,医院门口的石墩子都比他圆滑!
老人家什么阵仗没见过,不至于连这种场面都应付不来,直愣愣地哦哦两声应了后,仍然有些恍惚,看向孙女,没话找话,“你来这做什么?”
如果没有碰到陈阔,章韵宜有充分的理由,比如她没事做,也想来探望那个给她买麦芽糖的爷爷。
但现在情况有变,她也得改变策略,她跟没事人一样笑了笑,实际上脸部肌肉都僵了,“我跟他约好在这碰面,要去对面的公园划船!”
陈阔怔了怔,他们约好去划船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划船啊?”老章其实也没听进去,张了张嘴,“行行行……”
“爷爷,您是不是还要去……探病呢?”章韵宜委婉提醒,结束吧,快结束吧,再这样继续尬聊下去,江州这片土地都要被她的脚趾抠烂了。
“哦对对对!”老章仓促地转身,跟无头苍蝇似的往前走,显然没回过神来,琢磨着男朋友这三个字是不是对象的意思,还是说现在的小孩把男生朋友省略为了男朋友。
章韵宜跟陈阔都长舒了一口气,酷刑总算结束了,谁知老章走出几步后,又一脸心事重重地折返,脸还是黑的,两人又急急地提起一口气,又怎么了?
“爷爷——”
您还有事吗?
话还没说完,老章从衬衫口袋里搜出一卷钱,抽出两张百元现金往孙女手里塞,“拿着,划船当心点,热了就买点雪糕吃。”
这举动令章韵宜哭笑不得,收起手心,攥得很紧。
看来爷爷很喜欢陈阔啊……
老章走之前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眼陈阔,这回是真的走了,不一会儿便看不到他的身影,他走得很快——等等,章韵宜一惊,又一喜,她明明有听到他们提起小偷的字眼,所以,爷爷的脚没事?
她吃惊地看向陈阔。
直觉告诉她,上辈子爷爷碰到的那个男生就是他。
两人面面相觑,她在疑惑,他则还处于紧绷中,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的对话一直围绕着公园划船,都很默契地往前面天桥走,走了一段路后,她主动打破了沉默,实在是太好奇了,“你们是不是说了什么小偷?怎么回事?”
“……哦。”陈阔慢半拍地跟她说清起因,语调平淡,仔细一听,实则语无伦次,“之前在你家小区门口碰到过你爷爷……两次,坐车时又碰上了,你爷爷看到有人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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