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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昏暗的光线告知着这一天已经近乎到达终结,千岛言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打开房门后下楼。
他知道来人是谁。
手指握上冰冷金属质感的门把手,没有过多去思考什么,一瞬间拧动打开了门。
外面夜风习习,昼夜温差极大,白日的炎热在此刻被清爽的凉风一扫而空。
来人乌黑的发梢被夜风吹起,连同哥萨克帽子上面雪白的绒毛也倒向一边,没有怎么修剪过的头发有些长,搭在前面遮住了一部分面容,一双紫罗兰色的眸子里一片平静,无论是对于他自己的贸然拜访还是对方能够在一瞬间苏醒为自己开门都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如同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事实上,确实如此。
千岛言和费奥多尔之间从来不需要过多花哨又虚与委蛇的礼节。
千岛言单手插在脑后,将本就乱成一团的长发又揉的更乱了一些,门外的温度甚至比房子里还要低。
他那双剔透如同红宝石的眼睛里还带着一点困倦铺陈着水雾,衣服上的褶皱和长发打结乱七八糟一片的痕迹无一不在表明对方被吵醒的事实。
费奥多尔拢紧了斗篷,压低声音咳嗽两声,“不准备请我进去坐坐吗?”
他嘴上是这样说,千岛言所听见的声音又是另一层意思,不过……却也意外的符合费奥多尔的个性。
一边朝屋子里走去一边发出不满又带着一丝无奈的抱怨,“费佳,你越来越像吸血鬼了,晚上不睡觉会加剧变老的。”
“白天温度很高,我猜你也不会想出门。”费奥多尔跟在千岛言后面,不忘回头把冷风关在门外。
千岛言没有回答对方这句话,他自顾自的从卧室拿了根发带出来,而费奥多尔动作自然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甚至不忘给自己倒杯茶,茶水从壶口淳淳流进杯中,桌上茶壶里的茶水已经冷了。
“唔……”费奥多尔止住动作,伸出指尖点了点水面,感知到冰凉的温度,“冷了。”
“可以去厨房自己烧。”
随手将发带抛给对方,下午从商场买的东西还摆在墙角,千岛言从一大堆杂物中翻找出了一把梳子,回过身把费奥多尔手里的茶杯拿走塞进梳子,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帮我梳头。”这个任性要求从千岛言嘴里说出来显得十分合理。
费奥多尔也没觉得对方的要求有什么不对,毕竟这么多年的相处他早已明白千岛言是怎样一个不着调又善变的人。
视野里金色长发的发根处已经出现了黑色,梳子梳理整齐之后其中黑色的发根格外显眼。
“你是刚到欧洲时染的头发?”
千岛言眼眸慵懒的半眯起,听见对方的话轻哼一声表示肯定,费奥多尔的动作很轻,指尖甚至都没有碰到千岛言,像是刻意去躲避着与他的触碰,遇见打结的地方也十分有耐心的一点点解开,没有给对方造成一丝一毫的痛楚。
“我要强调一下,我下午刚洗的头发。”千岛言说出了一句没有任何关联的话。
“嗯……?”费奥多尔动作微顿,很快明白了什么,他轻笑一声,“我没有嫌弃的意思,只是……您确认您现在真的完全清醒了吗?”
千岛言的思绪还未完全开始运转,模糊不清小声嘀咕着什么,费奥多尔距离他很近,轻而易举的听清了他的话。
“你也会自认为是罪孽深重之人吗……”
费奥多尔纤长的手指在金色发丝里穿梭,赤红的发带将梳理整齐的头发固定成了一束。
他意味不明的回复,“你是怎么想的呢?”
对方慢吞吞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角的泪花,没有正面去回答费奥多尔的话,而是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镶嵌着血色宝石的胸针塞在对方手里。
“别在发带上。”
胸针上面的宝石入手触感十分奇异,那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感觉,光滑的表面泛着微凉,无愧于顶级宝石这一称呼。
这倒是让费奥多尔想起几年前欧洲拍卖场上出现的一颗顶级红宝石,听说拍出了千亿高价最后落入了某个有名的组织手里,不知道现在怎么会出现在千岛言身上。
感受到身后人的愣神,千岛言催促般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气音,像是刚睡醒懒得去开口费劲说些什么。
费奥多尔指腹摩挲着那枚宝石胸针,轻轻戴在对方赤红色发带中央,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不经意般问道:“是欧洲那边之前在拍卖场卖出天价的宝石?”
千岛言回过头,注意到对方若有所思的表情,原本写满厌倦无聊的脸上忽然浮现出兴奋的神色,“要玩猜谜游戏吗?”
费奥多尔低笑两声,回绝了对方的期待,“下次吧。”
“啧。”千岛言从沙发上起身时不忘把梳子从对方手里抢走。
他走进房间换下身上的衣服,短袖显然是不适合在横滨夜晚行出门时穿的。
费奥多尔心照不宣地跟着他走上楼梯,停留在房间门口站定,如果他仍旧呆在楼下就无法听清对方的声音,耳边传来千岛言抱怨的话语,他神色淡淡安静倾听,视线在近乎没有光线的房间里扫视。
“如果下一次你再晚上来找我,我不会再给你开门,龙头战争里熬的夜都要让我头发掉光了。”千岛言整理着领口,换了一件长袖。
房间里窗帘拉的很严实,昏暗的环境里近乎看不清任何东西,他弯腰捡起扔在地上的短袖丢进了更深处的阴影里。
“总有一些猎物只会在晚上才开始活动。”费奥多尔收回视线,意有所指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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