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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怎么来了。”李渭然的声音声音传来,我从震惊中缓过来。回过身看到1个穿着卡其色毛衣的女子站在门口,眉眼间看起来和李渭然很像,只是比起李渭然她看起来更像她爸。她打扮的很时尚,看起来就像是新光天地里大厦外面的广告里的那些模特。穿衣服也是需要气场的,和李渭然一样,他姐姐很有气质。如果是我,不管穿上多么好看的衣服,还是猥琐的上不了台面。
“您好。”我双手并拢,向着女子微微弯下腰。
“你好。”李渭然的姐姐楞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也许更大的可能是她从来没有见过我这样的庶民。
“我叫李苏然,是李渭然的姐姐。”李苏然向我伸出手,我赶紧握了过去。李苏然的手劲很大,比起她弟弟她更像是一个军官的孩子。她的名字里和李渭然一样都有个然字,后来我才知道然是取自他们母亲的名字,而苏和渭则是出生时父亲任职的场所。李苏然出生的时候,他们的父亲在南京军区任职,和到了李渭然则是在西安。这些都是很多年后李渭然告诉我的,那个语文老师说的没错,秋风生渭水,落叶满长安。
“你什么时候交到这么优秀的朋友了。”李苏然转向他弟弟,脸上的微笑看不出是赞许还是嘲弄。这句话到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盯着自己的鞋尖,耳朵红得厉害。
李渭然和他姐姐有一句没一句的拌着嘴,看得出来两人的感情很好。如果我也有一个兄弟姐妹,我也会和他亲密无间。可惜我这样的庶民家庭,负担不起两个孩子,如果生二胎,我爸和我妈都会被医院开除。他们一个大夫,一个护士,正好去小区门口开个小诊所。
终于逮住一个机会,我插了句话。“姐姐,我想先回去了。”
“这都8点了,天那么黑。你车停哪了?”李苏然的话音刚落,我俩都楞了一下。我又发现他们姐弟俩一个相似的地方。说他们没有逻辑吧,太残忍了,还是说他们天然呆好了。李苏然很快就意识到我不像是有车的样子。“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我连忙摆摆手,羽绒服拿在手里显得十分多余,我索性把它套在身上。“真不用。您别麻烦。我自己能回去。来的时候我把路记住了。这片住宅区门口有公交车牌。”门半掩着,我侧着身子向外闪了闪。“谢谢您,真不用麻烦。我先回去了。”
“真不用我送?你别客气啊。”李苏然手扶在门上,看着我。她的眼睛和李渭然很像,连眨眼的方式都一样。只是她姐姐看人的眼神里并没有李渭然那么多的盛气凌人,起码在看我的时候,就像是在看一个平常的后辈,并没有因为我是庶民而看不起我。
“真不用。我这就走了,正好能赶上车。姐姐再见。”我很客气的和李苏然道别。轻轻的带上门,关门的时候我看到了李渭然。他一动不动的盯着我,像他那样头脑简单的人,沉思的起来其实也是挺可怕的,起码我看起来很不习惯。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脑子乱的厉害,刚刚他问我的话,我还记得。
我从2楼跑下来,生怕李渭然会忽然开口阻止。意外的是,他竟然什么也没说。如果是平时,恐怕他会大喊着你敢之类的话来恐吓我留下。也许是在家人面前,他会变得像个人一些。但是我不认为这种生物会脱离畜生的本质。
别墅区的照明很好,但是这种惨白的灯光照在无人的街道上还是会让人觉得莫名的恐慌。我忽然觉得,这种灯光的颜色和手术室的无影灯特别像。越想越恐怖,我不由的加快脚步。果然意志不坚定的人,不适合心理暗示,我的腿已经开始不自觉的抖动,想要跑却迈不开步子。
忽然,有人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我猛的一下跪倒地上,连尖叫都不会了。通常人在害怕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尖叫,可是我在害怕的时候却什么也喊不出来,甚至连大声的呼吸都不会。
“叶深。”是李渭然。我紧绷的神经一下就断开了,整个人软软的摊在地上。妈的,要被这孙子吓死了。“你怎么了?”李渭然扯过我的手臂,把我拉起来。
“还能怎么样,你好好的跑出吓人。要被你吓死了!”因为紧张,我没有办法掩饰情绪,对于李渭然的愤怒都发泄了出来。
“对不起。”难得李渭然没有生气,他依然托着我的胳膊。天很冷,他没有带手套,指节分明,手背看起来很干燥。
“等我被你吓死了,你捧着我遗像说吧!”话一出口,我就发现我有点得寸进尺了。
“我都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李渭然一把甩开我的胳膊,好在这次我站稳了,没再跪到地下。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和他道歉么,说我不是故意的。或者扭头走开。很尴尬的冷场了,我们俩站在不知道是谁家的别墅门口,惨白的路灯打下来,呼吸带起的白烟被风吹散。
“我走了。”我扭过头向着住宅区外的方向走过去。令人意外的是,李渭然竟然跟了过来。他不说话,只是走在我左边,刚好是风出来的方向,呼吸吐出来的白雾被风吹在我脸上有些微湿。我越走越快,很怕他会重复刚才的话题。
“你慢点走。别怕。我在这呢。”李渭然抓住我的手臂,他的手很大,很适合打篮球,可以单手抓起篮球。即使是我穿着那么厚的衣服也可以握住我的手腕。我停下脚步,看着李渭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不是那个只会欺负人的二世祖了。脑子忽然在一瞬间清醒的厉害,的确,在这半年里,李渭然对我的态度一点点好转。我总是固执得把他当成一个沾了家里光的败类,从来没有仔细的思考过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把曾经宫保鸡丁盖饭扣到我脸上的人,竟然会和我说别怕,我在。我傻乎乎的站在那里,半张着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冒着白烟的烟囱。真他妈二,然而更让我无法接受的是,我竟然感动了。妈的,又被这孙子感动了。我想我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真是病入膏肓了。
“你犯什么病,非要自己坐车回去。”李渭然推了一下我的肩膀继续走。“自己还怕成这样,不就是走夜路么。叶深,你真是个怂货。”
“你这几天在家都干嘛?”李渭然开始找话题。这似乎是我们第一次说家常。原来他也会说这样俗不可耐的话题,如果他说最近宾利又推出了一款新车型,我还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写写作业,没什么事。”
“钟寒没找你?”他又提到了钟寒。
“我和他不是很熟。”这是事实,我和钟寒只是碰巧是国中同学,而我碰巧喜欢他罢了。我们甚至没一起踢过一次球,打过一次电动。
“哦。”原本担心李渭然会再问些让我问难的话题,想不到他只是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李渭然在旁边我真的不害怕了,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很快走到了小区门口的车站。我看了看车牌,刚好可以赶上9点的末班车。
“你回去吧。作业我会尽快给你写完。”
“我陪你等车吧。这没什么人,等会你又得吓着了。”李渭然笑起来,似乎是想到了我刚才狼狈的样子。“看你吓得,老爷们还怕鬼。”
我扭过头不再说话,冬天的夜晚静的吓人。如果李渭然不在这里,也许我真的会怕的要死。只是我怕的不是鬼,我怕被变态抓住,然后分尸。如果你小的时候会被家长逼着看人体解剖图,我想你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叶深。”李渭然叫了声我的名字。我一下子就紧张起来。生怕他会再问我关于钟寒的事情。我喜欢钟寒,李渭然一早就看出来。即使是知道这样,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会让人觉得异常的难堪。我甚至已经感觉到脸上的肌肉明显的僵化。
“干嘛。”我站在路边,抻着脖子看着路口,祈祷车子可以马上出现。想不到我的祈祷应验了,车子真的出现了。我站在原地跳着脚,天太冷,脚被冻得生疼。
“你什么时候过生日,你是不是快过生日了?”李渭然忽然问出这么一句。
“哈?”没有想到李渭然会问这样的问题,我随口应了一声。“正月初三。我的生日是正月初三。”我们家还是比较传统的,喜欢过阴历的生日。
车门打开,我闪身跳了进去。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李渭然把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看着我。他不动不说话,真的很帅。我想起那些在运动会和篮球比赛时,为他呐喊的那些姑娘们,现在有些理解了。
车子开走了。我把脖子缩了缩找了舒服的姿势坐下,李渭然的寒假作业被我塞到羽绒服里,卡在它和毛衣的间隙间,已经染上了我的体温。我安逸的躺在公交车的座位上,完全没有仔细去想初三的事情。直到李渭然出现在我家。
2002年的正月初三是2月14号,情人节。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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