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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锐的目光将她从上到下扫视一番,如同慵懒的狮子捕猎时的目不转睛,思索着从哪里下口才能将已经露了怯的猎物一击必杀。
盯到猎物发起抖来,捕食者行动了。
灼热的手指点在衣领和皮肉交界露出来的部分,烫得卜渡一激灵,只觉得那块柔软的指腹像一块烙铁,烫化了她已经结了冰的肌肤表层,往皮肉里钻。
算准了她不会躲开,也不会拒绝,自顾自的用力。
聪明极了,也狡猾极了。
修剪整齐的指甲硌不痛人,但架不住对方力气很大,像是要把这根手指彻底按进去,和她的身体融为一体。
那根手指按实了,确定对方不会跑后,继续向下移,分开本就没扣住的衣领,沿着细细的锁骨线来回滑动,直至触碰到凸起的绳子,才停止探索。
手下的身躯因痒意带来的震颤也停下来,sz指尖轻弯,勾住藏在衣领之下的红绳,一点点,往回收,往外抽。
肌肤与衣料间服帖的红绳被拉动,带起细微的拉扯,披散的长发被带起来几根,缠在红线上,拽到长度的极限后,又滑落回去,落在卜渡的肩头。
她总是这样,服从,包容,不加反抗,比最忠诚的信徒还要虔诚。
随着指关节收缩,一块第一次见到就记忆深刻的木牌被抽出来,带着那道贯穿的疤痕,再次露在宿灼眼前。
黄底,雷击木,独一无二的花纹走向,还有上面的“渡”字。
看见的第一眼,她就确定了内心已经笃定的猜测,瞳孔收缩,呼吸重起来,另一只手伸进口袋,捏紧了。
她盯着木牌的时间太长了,长到老老实实被按住的人也意识到了什么,惊恐一瞬,低声骂了句什么,握住宿灼勾住红绳的手想挣扎,又认命放下了手。
仰起头,眼里荡漾起波纹,卜渡不再看向宿灼或是她的手指,盯着天。
大概骂得是句死秃驴吧,要她会这么骂,任谁的老底被这样揭开也不会好受,宿灼在决定这么做前就意识到了这件事的残忍。
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出了门,带着试探的蛋糕赴了场真心实意的邀约。
捏紧的木牌从口袋里慢慢拿出来,和用红绳挂着的那块木牌并在一起。
一模一样。
色泽,纹路,还有上面字的笔势走向,仿佛是两个复制,粘贴的产品。
唯一不同的是,一块在锦囊和棉花的保护下完好无缺,一块历经风吹雨打已经破损裂开,好像暗示着两人相似又截然不同的人生。
早有准备,却依然毫无防备。
“求神问卦,万般皆苦。”宿灼眼中也含了泪,忍着在一圈圈打转,“所以,你回来自渡,是吗?”
眼泪随着说话声滴在手背上,她没管,看着同样荡起一圈圈波纹的那双笑不出来的眼睛,继续说道:
“我早该想到的,在知道你姓卜的时候,在孟念欢说我俩长得像的时候,在每一次你那么懂我、拿捏我的时候,我都该想到的。”
“世界上,如果有一个人能次次正中下怀地看透我,算计我,又毫无保留地爱我,那只可能是另一个我。”
“一个年长的,历经磨难的我自己。”
轻飘飘的,一锤定音,她心中满溢着说不出的悲伤,又充斥着没有来的愤怒。
“五年级的时候我就设想,如果隐姓埋名那一定只能姓卜,只是后面的名字我还没来得及去想。今天我知道了,后面的字是渡,这是姥姥为你我求来的字,是吗?”
bd点点头,承认了:“是,只是我没想到,这辈子木牌还会到‘宿灼’的手上,可能是命中注定,姥姥多活了一年,它也多藏了一年。”
猛地从隐藏起一切的人口中窥伺到另一个时空的残忍,宿灼将手里的木牌捏得更紧,在手心卡出深红的淤痕,可她浑然不觉,紧盯着开合的唇瓣,想要逼问出更多的答案:
“初三第一次见面那晚,你提醒我体检就是为了姥姥的病?在你的时空里,姥姥什么时候发的病?”
“中考前。”
三个字的答案在风里吹了吹就散开,却重重打得她缓不过神,这同孟念欢在出成绩前的那个梦,合上了。
“然后呢?”
“然后……”bd眼里撑着的泪水落下来,砸在她的心里,“然后,人世间的风雨打得我好痛,我走了很久很久,才回到最初。”
所有的心酸苦楚一笔带过,越是这样,宿灼越明白有多难,她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落下来,含着哭腔问道:“可你,为什么回来后不告诉我,瞒着我,我连我自己都不值得信任吗?”
冰凉的指腹轻轻点在她的下眼睑,抹去接连往外涌的泪珠,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却丝毫不管自己已经浸湿的衣领。
总是常年凉得不像话,可按在肿胀的眼皮上的确很舒服,她听见难为情的,带点自嘲的,自我剖析的声音:
“因为,我不想让你知道自己还能混得这么差,如果你憧憬地看着我,问我书读好了吗?工作找到了吗?日子过得幸福吗?我却一个都答不出来,那就太丢人了。”
的确,按照宿灼对自己未来的规划来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位是要打零分的。
不务正业,居无定所,游手好闲,还懒得要命。
她怎么会成为这样的人。
像是读得见她的心声,那个细听和她确实很像的声音与她心底的思绪重合:
“乍一出现个说是未来的自己,却哪哪都不合格的人,大概率会直接被傲慢的自己拉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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