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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前,直升机把陆勘从?数百里外的边境小城送到昆明,飞机上他一直处于深昏迷状态,军医全程在?监控他的血氧饱和度和呼吸情况,当时他的自?主呼吸已经微弱。
飞机降落在?医院旁边建立的临时起降点,人送过来,十?几个专家?进行?会诊,之后立即手术,幸运的是那颗炸。弹是一枚自?制“土炸。弹”,里面的炸药不是军事上常用的tnt、c4等炸药,是一些?民间,否则距离过近,将会命丧当场。
也?是因为陆勘当时为了扑过去救人,离爆炸源距离很近,虽然他已经以最快反应趴下,冲击波仍然撕裂了他的内脏,造成出血,除了外伤,全身还有多处骨折。
当天?军区领导就抵达昆明,详细了解了两名受伤人员的情况,最后让队里先通知家?属,把家?属接过来。
小队长的父母妻子当晚就接到了电话,棘手的是陆勘这边,褚柯告诉这位首长,陆勘家?里已经没有任何直系亲属。
见惯风浪的首长听完也?沉默了很久,才问,“家?里还有别的亲戚吗?”
队里后来联系到了陆勘的舅舅,舅舅刚好出了趟远门跑货车,接到电话非常着急,但远在?吉林只能说尽快赶来,舅妈又是个家?庭妇女,从?没独自?出过远门,只能等丈夫回来再一道来。
那边,队里已经安排小队长的家?属过来。
直到第二天?早上,李驰去说陆勘有个感情很好的女朋友,虽没打过恋爱报告,但随时准备谈婚论嫁,请示领导能不能联系她。
……
和孟鞍交谈的中年男人看着她的脸色,考虑了一下她的承受能力,最终说,“医生检查颅内暂时没有异常,但脾脏破裂,容易并发腹腔出血,所以还需要观察,清醒也?还需要时间,医生说慢的话,或许要一个月。”
温暖的昆明,寒意却?从?脚底蔓延至五脏六腑,孟鞍沉默不语。
褚柯上前关心道,“小孟,你还没吃饭吧?先去吃点东西,你要先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啊……”
队里给孟鞍安排了宾馆,孟鞍却执意要去icu病房外等待,有军人买了饭过来送给她,孟鞍一天?只吃了一块面包,这时也?没有胃口,强迫自?己?吃了几口青菜和米饭,味同嚼蜡。
晚上九点多,褚柯和李驰带着另一名受伤军人的妻子过来icu病房外。
孟鞍不知道他们?执行?了什么任务,当时又发生了什么,她只听他们?的领导说,陆勘是为了救这个战友才重?伤,所幸这个战友也?抢救过来了,只是比陆勘伤得更重?。
陆勘战友的妻子很瘦小,腹部微隆,怀着身孕,眼睛红肿,一直到走过来还在?啜泣。
她手扶过来,握住孟鞍的手,眼泪就掉下来,一直不停,带着哭腔说,“姐姐,谢谢……”
孟鞍喉咙哽住,浑身也?没有力气,只能勉强扶住她,冲她摇了摇头,看她哭得伤心,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其余几人把她扶到一旁长椅上坐下,李驰站到孟鞍旁边,想说点什么,孟鞍疲惫地对他开口,“你们?照顾好她。”
年轻的孕妇在?椅子上泣不成声。
孟鞍靠在?墙壁上一动不动。
只是一墙之隔的距离,她不知道陆勘怎么样了,不知道他还有多痛,她从?来没有这样心慌过。
她只能不断让自?己?往好处想,一丝坏想法都不要出现,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她不能哭,哭没有用,接下来也?许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要打起精神去面对。
医院走廊上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灯光冰冷又刺眼,这条走廊长到仿佛望不见尽头,人间多少悲欢离合都在?这里。
孟鞍的眼睛又酸又痛,背靠在?墙壁上久了,下半身渐渐麻木。
她想起初见陆勘那天?。他会路过出手相助一个陌生女人,也?曾帮过并不熟悉的同学,生死关头舍命救下战友……
他总是与人为善,待她也?总是体贴,甚至把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可?为什么?为什么命运带给他的意外那么多?
孟鞍在?icu病房外守了两天?两夜,医生终于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陆勘已经顺利度过危险期,家?属可?以进去探视了。
护士带她换了墨绿色的全身防护服,鞋也?换成无尘拖鞋,医生带着她进去。
进去一见到病床上躺的人,孟鞍就忍不住要落泪。
陆勘静静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罩,面容苍白,脸上还带着伤痕,阖着眼,仿佛了无生气。
孟鞍甚至觉得,在?某个瞬间,她的确失去过他。
曾经那么高大挺拔的人,只要站在?她身后,就会充当保护者的角色,现在?却?无力地躺在?这里。
他当时会有多疼?孟鞍一想到这些?,就止不住的心痛。
她看着他的面容,回想起他和她在?一起时的模样,他有时微笑,有时认真,有时沉默……
看着看着,她几乎产生了一种不可?能的幻想,如果他可?以现在?睁开眼睛,她愿意用一切来交换。
可?孟鞍甚至不知道他睁眼时会是什么模样。
他们?同床共枕过那么多次,她却?从?来没有一次,真的陪着他起床过,真的看见他从?睡梦里醒来,缓缓地睁开眼。
是的。他们?还有太多事没做,太多话没说,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总那么少。
那些?话,那些?事,她总是想等想清楚了、等有时间了,反正未来那么长,可?以慢慢说、慢慢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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