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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最后的情绪并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她偶然提及的人。
握在手里的听筒仿佛炙烫的岩浆又好似蝎尾,刺进黎恺臻的指腹,那毒素很快沿着血管攀爬蔓延全身,心脏骤然紧缩。
“挺好的。”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虚空响起。
“工作还好吗?你现在在昭阳那边,也不用经常来看我。”
“不用担心,工作挺好的,我已经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我肯定是要来看你的啊。”
“那行,那就行。”
“嗯。”
良久后,她听到了这个给予她生命的,将近年过半百、历经风霜,即使在遭遇了人生重大变故后也依旧宽慰她的男人发出一声低泣,“是我……是我对不起她。”
大致相同的话黎恺臻听过很多次,她已然习以为常,每次都是笑着回答过去。而现在,仅仅只是一字之差,就让黎恺臻恍若站在悬崖边缘,脚下是没有尽头的漆黑深海,闪电划破云层,惊雷当头砸下,伴随着哗哗雨声,惊涛怒浪扑面而来。所有卡在喉咙里面的话硬生生哽住了。
她,她,她!
这个字眼好似化为尖锐的剑戟,从耳膜直直刺进黎恺臻的脑髓里面,贯穿她的每一块血肉,每一寸骨骼——
黎恺臻甚至忘记了自己后来对黎源说了些什么,她落荒而逃。
二十多年的人生,她从前的轻松安逸,没有一处不是黎源给她的。她仿若长在温室里面的花,没有经历过任何大风大浪,把所有事情都想当然的理想化,甚至毫不犹豫地偏向自己。黎源过分偏爱她,以至于她自私自利,在无数个日夜里面从来只会考虑自己,完全没有思考那些感情背后会掀起怎么样的淋漓鲜血。黎恺臻巧妙地避开了所有的讳莫如深,自顾地按着自己的步伐去走。
是啊,她怎么可以忽略呢?
她怎么可以独独忽略了黎源对于楚欲的感情呢?
黎恺臻抱住自己的头,蜷缩身子,将自己抵在角落,嘴里不住地呓语着完全不成调的句子。
下一秒,黎恺臻身体痉挛,猛然仰头,“咚!”一声撞在墙壁上。她骤然从梦魇中惊醒。
好似即将窒息,她大口大口地汲取着能够足以使大脑恢复正常运作的氧气,只觉得胸腔仿佛被挤压,心脏传来一阵麻痹的钝痛感。
她连自己是怎么回来都不太记得了,只模糊想起似乎把无关路人吓了个够呛,还询问着要不要送她去医院。
黎恺臻婉拒了,强撑着身体回到宿舍。
黎恺臻脸色异常苍白,她踉跄着坐起身,外面现在在下雨。黎恺臻浑浑噩噩,下床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看见被狂风吹得簌簌作响的树枝以及对面楼层张贴的好似将要被吹飞的宣传海报。
她讷讷地,“好大的雨……”
来得太突然了。
让她有点猝不及防。
这场雨是,她心里面突然顿悟的不适感也是。
喉管艰涩,舌尖一阵发苦,她推开门,倒了杯水灌进嘴里,才总算是将那点苦涩压下去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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