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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卯时分,赵锦便挣扎着起床了。
窗外月儿还挂在柳梢头,天还暗着,偶有鸟儿咕咕的声音,赵锦用凉水洗了脸,混沌的脑袋瞬间清醒了。
黄豆昨夜就泡上了,赵锦用手捡起一颗搓了搓,发的很是不错。
这做豆腐的黄豆需得没过水,泡上七八个时辰,夏日温度高,可以略略缩短些时候,这样做出来的豆腐才滑嫩香软。
将装黄豆的木盆抬到后院儿,赵锦开始磨浆。
一勺黄豆一勺水,赵锦推着石磨慢慢的转,石板摩擦的声音中,一股白色的浆液从凹槽里流出,顺着流入早放好的木桶中。
磨浆的动静将赵家夫妇吵醒,赵婶子穿上衣服,瞧着儿子已经磨上了,便去灶房里做早食。
调好的面糊下锅,发出滋滋的声音,油香混着面香散出来,绵软的饼子烙好,赵婶子拿碗装了,又切了一个流油的咸鸭蛋放进去。
赵婶子端着碗出去,让儿子歇一歇先吃早食,等赵锦过来接了碗,自己上去换儿子推磨。
赵锦几口将早食吃了,又灌了一碗凉水下去,浑身都劲儿又上来了,将石磨接过,继续磨起浆来。
半个时辰过去,终于将黄豆磨完了。
接着便是煮浆,将生豆浆放入锅内,大火加热煮沸煮,等豆浆泡沫破裂,撤火便得熟豆浆。
赵家只卖豆腐,因着熟豆浆也就自家人舀一碗喝。
点浆,包浆之后,豆腐成型,赵锦将豆块儿用木板子抬了放进屋子里,用白布盖着,等有人来买豆腐了才掀开切上一块儿。
等一切完毕,天已亮了,远处泛起红光,想来又是一个晴日。
古小渔挎着菜篮,今日肉摊关一,难得休息,往常这时候他可还在梦中呢。
但是古老爹昨儿个就叮嘱他今日来赵家买豆腐,除了家里要吃,也当感谢了。
微风和煦,树梢轻摇,晨光落在古小渔的脸上,将他原就好看的轮廓勾勒的更加清隽。
古小渔今日穿了一身粗布麻衣,深绿色的衣裳将他衬得更加白皙,路上没什么人,到赵家豆腐铺时,他是第一个。
赵家摊前倒是摆了豆腐,就是没人看着,古小渔也不着急,站在门口等着。
不多时,赵婶子出来了。
“渔哥儿今日起的这样早?”见着门口高挑出众的哥儿,赵婶子露出一个笑,丝毫不见不满。
昨日她便想通了,左右人家不是故意的,还给了那么重的赔礼,她就是半分不快也没有了。
古小渔也扬起唇角,看着极为明媚:“我爹昨日便叮嘱要早些来,婶子家豆腐好,怕来的晚了,便抢不到了。”
没人不爱听好话,尤其是像渔哥儿这样平日里不爱献殷勤的人,与别人的夸赞没什么不同,但就是让赵婶子更顺耳几分。
“哥儿嘴甜,小本生意,哪有那么好,倒是你家肉铺才是生意兴隆哩。”赵婶子也礼尚往来的回一句。
古小渔笑笑,也没有过分谦逊,他家的生意全村都盯着,要是一味摇头否认,怕是别人只觉得矫情。
“哥儿今日要多少?”
“就划上两块儿吧,家里忙,不常出来,多买些也好。”
赵家豆腐是六文一块儿,古小渔知道,出来时便拿了十二个铜板。
“锦小子,给渔哥儿划两块儿豆腐。”见着儿子出来了,赵婶子便干脆叫儿子来切,他手稳,向来切的足量。
赵锦才给老爹熬了药,身上还萦绕着草药的苦味。
两刀下去,就是多的都有了。
“这,”古小渔看着两块儿豆腐,平日里不是河哥儿就是古老爹来买豆腐,他也不知道这豆腐是不是那么大块儿,他带的碗都要装不下了。
赵婶子看着那比往常大了许多的豆腐块儿,这八字还没一撇,心就偏朝人家那儿去了。
只是心里再怎么想,赵婶子也没表现出来,她将钱收了,笑着对渔哥儿道:“回去路上当心些,仔细豆腐洒了。”
古小渔刚点点头,在一旁沉默的赵锦开口:“洒了再回来。”
赵婶子的笑顿在脸上,古小渔头一次觉得无措,向来伶俐的口齿都说不出什么来,低头提着篮子匆匆走了。
“你这傻小子,怎么不见你对别个儿如此大方。”等古小渔走远了,赵婶子才拍着儿子的头恨铁不成钢。
谁家小子如此孟浪,对着中意的哥儿这样示好。
原以为是个榆木脑袋,赵婶子瞧着倒像是只花蝴蝶。
赵锦又闷着不说话了,自顾自的擦着切豆腐的木板。
赵婶子还想说什么,不巧有客来了,老远便喊着要块儿豆腐,赵婶子忙提高声音应着,也顾不得跟儿子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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