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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屏想起小时候在船上的傍晚,窝在她娘怀里打盹,思觉是朦朦胧胧的,耳朵倒敏锐,她娘和船家说话的声音都落在耳朵里,细声细语的,像哄睡的曲子。她娘轻轻拍着她的背和人家说:「她随我在路上跑惯了,哪里都睡得着。」却不知道小孩子也有一颗想安定下来的心,可命运是系在大人身上。
有人敲门,西屏去开,时修拿着几只蜡烛站在门外,「我怕不够亮。」
他不客气地挤进门,到处寻了烛台把蜡烛插了点上,一盏放在支摘窗底下的小方几上,要顺手替他取了撑窗户的杆子。
「别关窗。」西屏款款走过来,「吹吹风不是很好?」
他只好把烛台挪到大桌子上去,闲逸地在窗户旁下坐下来,「你不觉得冷?」
「谁叫你让人点的那香?味道又重又俗,熏得人脑仁疼。」
「这地方你就不要挑三拣四了,这都是难得的了,要不是看我是上司长官,他们还不舍得拿出来给你熏呢。」
西屏乜他一眼,「那我还是托你的福了?」
时修恨得心.痒,看不惯她居高临下站在跟前,一把将她捞到膝上来。她要挣,他不许,「别动,再动一下看我不打你!」
西屏顿了会,偏把屁.股在他腿上动两下,「打啊,我借你八百个胆子。」
只听「啪」一声,他真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力道不重,但静中听起来,直叫人脸.红。西屏一时无措,心里七拐八拐地想到,今日他一定是故意把她激到这乡野地方来的!男人就是男人,本.性.一动,就跟多长出来一个脑子似的,那脑子里不装别的,专管装这些见不得光的念头!
时修红着耳根子,偏还要仗势欺人地说:「你跑啊,再跑一个看看?」
她马上放下脚就往那大桌旁跑,偏偏跑到床.前去了,带起的风吹灭了桌上的蜡烛。一明一暗间,他心一动,赶来拽她,顺势将她掣倒在铺上。被.褥还真是新的,像在太阳底下晒过,散着淡淡馨香,在屋子里凉幽幽的空气突兀对比之下,使人想往里头钻。
西屏刚想爬起来,他却迎面.倾.压.下来了,「你上次说我将来会後悔,可我想过了,无论将来如何,我都不会後悔。」
山风适时地卷进窗,接连把另外两盏灯也熄灭,雨不知道几时住了,那洗净的月光如同崭新的白缎子,从四面八方垂进屋。晦暗中西屏看着他的眼睛,藉此而言他,「你不怕坏了你的名.节?」
他也不挑破,「我的名.节值什麽?你的名.节你都不怕。」
她声音低下去,「可你不是那样的人。」
他又是一笑,倒说的是真话,「不到那地步,谁敢断定谁是什麽样的人?」他的一只手抚在她头顶蓬松的头发上,声音沉得像叹息,「现今连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个什麽样的人,或是将来会变成什麽样的人。」
西屏感到他一定是有了点觉察,不然不会说这样飘忽不定的话。好在他是说这样不确定的话,她比谁不知道,男人一旦翻了脸,说过什麽都不作数。偏偏女人明知不作数,也还是爱听。不过她情愿就这样不肯定,越是捉摸不定的,越是迷人。
漆黑中她微笑起来,手摸.上.他的脸,那下巴上竟有些蛰手的胡茬子,使人想到他小时候的模样,白的脸,圆的腮,浑身稚气,唯独一双炯炯的大眼睛带着天然的侵.略.性,把人盯着,就是把人钉死在哪里。但到底年幼时力.不.从.心,她还是跟随命运,从他眼皮底下.逃.脱.走了。
这眼睛而今还是没变,她给他摄住了似的,迎着他的目光,抬上脸来亲.了他一下。
时修错愕一下,立刻笑了,追逐着她温.润.的嘴巴埋首下去。层层叠叠的衣裳因为看不清,愈发觉得繁琐,他胡乱拉.扯,像在情急的夜里挖那掩在土里的珠宝,每刨开一点就更激.动一点,直到看见它柔.柔.的光辉与月辉融在一起,溶溶的,他知道前面的等待多麽值得。
他兴.奋.的气.息也感染了她,有种在夜晚重见天日的无措和混乱,所以大口大口地吸.着.气,迷.迷.糊.糊地打开手,打开所有,就为迎.入.他。
她咬着的嘴里泄露了一声,他便顿了一会,觉得自己有点不是自己了,先前对这个人分明是满腔怜爱,只想去呵护,而此刻像是心里的火烧坏了脑子,只想来破坏。
「怎麽办?」他抓起她的手咬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顾不得你.疼.了。」他小心翼翼地,借月光看见她轻敛轻展的眉头,韵节全由他掌握,他找到从未有过的乐趣,渐渐不管不顾起来。
有雨滴打在翻出去的窗扉上,轻盈的噼啪声,像是有什麽悄然在潮.乱的空气里绽放,有一点惶惑,有一点惊慌,附身在一片安全的感觉里。她的四肢仿佛化成了柔.软的枝藤,不由自己地向他生长.缠.绕。
渐渐的,楼下豪情万丈的欢笑声也熄灭了,万懒俱静,雨滴也悄然了,欲言又止地,迟迟掉不下来。西屏伸手把它接下来,窗外的微风轻轻拂过她光.洁的胳膊,此刻凉得正好,可以让这一室灼.热的空气也慢慢凉下来。
她胡乱裹着时修的氅衣,露着半边背,侧坐在他腿上向窗外欠着身。而时修在笑着亲.她的背,他要把她每片皮.肤都亲遍,在月光下看见这背上有些崎岖的伤疤,像是有火掠过,成了荒地。
她感到他.吻.的停顿,却没说什麽,所以他也不问。<="<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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