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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歪着鼻子嗅了嗅,越嗅越觉得这屋里是有些腥气。便爬起来点了根蜡烛循着那味道四处寻找,转来转去,味道像是从床底下散出来的。他旋即趴在地上,握着蜡烛朝床底下递进去,那里头竟有块血淋淋的玉石!
他吓得蜡烛跌在地上,又慌着去摸,总算摸到,手上却黏腻腻的,趁着烛火一照,摸了一手的血!他吓得直往後蹭,心想那玉石分明是丢进了长清河,怎的会出现在他家床底下?莫不是阴魂寻仇来了!
这时恰又听见屋里响起个幽幽的声音,「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麽要害我性命?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麽要害我性命?!」
这马夫吓得在地上连滚带爬,「别别别别找我!是我们东家的主意,我不过是听他的吩咐!你要报仇,去找他,去找他!」
「你是帮凶,你是帮凶!」
黑暗中也摸不到门,马夫只得往墙根底下缩,捂住耳朵道:「我是受人指使,再说砸死你的又不是我,我不过搭了把手,你饶了我吧大爷,饶了我吧!」
好一阵没声,他放下手竖着耳朵,像是那鬼走了,他慌手慌脚地爬起来,忙摸到门上,一拉开,门前竟赫然立着几个差役,二话不说,将一把枷套来他脖子上。
如此这般,臧志和连夜审下这马夫,次日一早,便带人奔赴陆三集捉拿娄城。周大人一听娄城归案,想着先前还讹了他几百两银子,怕公堂上给他吵嚷出来面子挂不住,忙问臧志和时修来不来过堂审案。
臧志和拱手道:「大人前两日正是因为查案,又病重了,叫我告诉周大人一声,此案就请您来主审。」
「我审?」周大人笑道:「我看不大好吧,这姜潮平和陈逢财两件案子都是小姚大人主办的,主审自然还是该他。要不,暂且将人押在监房,等小姚大人病好了再过堂。」
此话带回去,将时修气得接连咳嗽,原本他就有心刻意避着去审娄城,只怕当面和他清算起姜潮平之死来,自己会心虚。不想周大人比他还会躲,因此无法,他只得将养两日後,强撑着到衙坐堂。
那娄城听见马夫招得乾乾净净,还把扔掉的玉石和一些马车内洗不乾净的饬饰都找了回来,自知此遭难逃,便在堂下将双眼一闭,幽幽叹气,「我以为陈逢财一死,这事情就过去了,不想还有今日。」
时修坐在案後想,他买凶在前,不知悔改,又灭口在後,本就是个阴险毒辣之人,吃回冤枉也不算他亏!於是心下一横,提起惊堂木重重拍将下来,「你既认罪,就将去年你如何买凶杀人,今年又如何杀人灭口,前後原委,细细招来!」
那娄城说的和他所料相差无几,只是九月十六当日,他原是有意去了陆严船上,与其饮酒款叙,刻意叫陆严替他做个证人。直到次日一早,陆严走後,他便回到陆三集一间栈房内等陈逢财的消息。
「陈逢财说,他当日本来是想砍死姜潮平的,可到了那山路上一想,与其给人知道是凶杀,还不如做出场意外来,更不会叫人起疑。所以他就推倒了那路旁的树,捉了只鸟儿守在那林子里,只等姜潮平快马骑过来,他放了鸟,惊了他的马,使他跌入河中。我听後,觉得这人虽是个乡下人,做事倒细致可靠,还多给了他十两银子。」
他自己却不曾想到是给那陈逢财骗了,时修心里打着鼓,在上头睇着他,只觉喉头发痒,像是有话要冒出来,生生给他自己咽了口唾沫冲下去,接着追问:「你一共给了他多少钱?」
「我说他不是一般的乡下人,不仅杀人杀得天衣无缝,心也比别人贪!我原本和他说好的,给他五十两银子,事情办完,我还多给了他十两,拢共六十两。我想他那样的人,几年也未必挣得下这些钱,应当知足。谁知今年听见旧案重查的风声,他又跑到我酒店里去,想再讹我五十两。」
他唇角抖动,轻蔑地笑一下,「五十两银子其实不值什麽,我原想给他便是,可转头一想,这个人有一就有二,只怕他要拿此事来讹一辈子,何况我听说,你们到找到了一个证人能指认出他,我怕他落入你们手里,镇日提心吊胆,周旋对策。可巧那日,我进城中办事,回去路上碰见了陈逢财,我便邀他上车,他在车上朝我要银子,我稍有犹豫,他就嘲笑我生意人如何重利轻诺,还威胁我要到衙门投案自首。」
说着,他双眼一冷,面色渐渐发起狠,「我娄城长了这麽大,还从未受谁摆布过,还是个乡下人,我岂能容他?!我摸起车上一块玉石我就砸在他脑袋上!我砸!他想跳车,被车夫摁回来,我继续砸!我砸!没几下,他就不动弹了。」
他牙关里的力气一泄,又轻描淡写地笑了,「早知道杀个人这麽容易,当初我也不必请他了,我自己就能弄死姜潮平。」
第81章她一定不肯理我了…
自这日堂审之後,时修一病到中秋前夕,这房子里便没了过节的气氛,到处充斥着药味,药炉子从早烧到晚,天气渐凉了也不觉得。红药担惊受怕之馀,打发玢儿到码头上去托人给家中传话,顺便问时修几时能回江都去。
时修一算,大概再有大半个月堤口便能完工,只是即便回了江都也愧於做官,就是不知他爹肯不肯成全他辞官的意思,要是他爹不允,辞官的消息根本不会上达吏部。
早上便问臧志和:「我前日交给你的那封信可送出去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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