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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眼叔将厨房里的电饭煲盖丶锅盖全部打开。
里面温着饭菜,并且瞧着刚出锅。
刚出锅的饭菜很容易辨认,颜色鲜亮,油未凝结。
复眼叔低头,看到地面几条断裂的树根。
开晴称呼她为「树婆婆」,这树根只能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
复眼叔捡起地上的树根,攥在黑影里,他想起什麽,看着瓷砖地往外走,看向门边一个小洞。
小洞冲破那一块瓷砖,七零八碎的瓷砖散落在地面,瓷砖周围还有被磨下来的树皮。
树根是从这小洞里出来的,复眼叔判断道。
他走回客厅,拿起桌上的相框,这是他家里没有的。
旧公寓静静地立在相片里,一旁是同样安静沉稳的老叔,老树下小小的木马摇晃,画面定格在此刻。
拿着相片的他看着木马。
这是他生前童年所用的吧?成长後的他遗忘这段记忆,日记本里从未提及过木马。
日记本中记录的「母亲」的印象从模糊变得清晰。
他看相片好久,终於起身,再次走到厨房,将柜里的碗筷清洗乾净,分别夹了两盘饭菜,端着饭菜走进开晴说的卧室。
开晴等人需要奔跑才能靠近的卧室,他几步就走到了。
他的日记本有这样一句话——「房间与想法有关。」
再联想他生前的职业。
这间难以抵达的他的卧室和被烧掉的他的照片一样,都是母亲对身处危险却无法伸出援手的孩子的保护。
复眼叔敲敲门,「你好,我能进来吗?」
若开晴跟着复眼叔进来,在一旁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对复眼叔表现出的礼貌客气感到陌生。
鸦雀无声。
黑影抬起,复眼叔看着上面断裂的树根,直接打开卧室的房门。
树婆婆合上眼睛,似在沉睡,她从听到开晴声音到帮开晴开门就花了很长时间,可却能在这麽短的时间内准备这顿饭菜,是因为她用尽了所有体力,才能将深存於地底的树根抽起。
瞬间抽起的树根让树身朝一处歪斜,只堪堪保持平衡,不至於整棵树倒在地上。
她为什麽要准备这顿饭?复眼叔心中问。
开晴的意思里,她只想要一张照片,若他不是她的孩子,等来的只会是一张令人失望的照片,这顿饭便白费了。
他依旧无法回想起生前的许多事,但被黑影裹挟的日记本每时每刻都在努力地尝试唤醒他的记忆。
复眼叔动作缓而轻将一盘饭菜放到树婆婆面前,席地而坐,一口接一口,细细咀嚼吃着另一盘饭菜。
没他做的好吃,复眼叔评价。
但有着在别的地方吃不上的味道,复眼叔的手放在腹部,饭菜的温暖透过肚皮传递到他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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