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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饶与灵也都听懂了左时寒的意思,祝饶加快车速,不过半个小时就开到了左家祠堂所在的村落。
那是座颇为偏僻的小村庄,挨着一条公路,村里的小道不宜通车。祝饶找了块空地将车停下後,二鬼一人下车步行进村。
他们赶往梁光河时是深夜,抵达这座名叫承义的小村子时天已然蒙蒙亮。这会儿不是农忙时节,村民起得也晚,一路走去不见其他行人。村庄也格外安静,听到最多的便是自己鞋底踩在凹凸不平的地上发出的声音。
只有四十来户人的村庄,从南走到北也就花个十几分钟。左时寒等人一直走到村子最深处,才终於看见一个背着锄头打算进山的大爷。
祝饶上前叫住了人,听闻他们的来意,大爷脸上露出迟疑神色,有些怀疑地看着眼前三人。
一个成年男人,一个少年,一个小孩,这搭配看上去着实奇怪。大概是看他们面相不像坏人,大爷最後还是说道:「你说左家的祠堂啊,它不建在村里,建在後山。我刚好要去後山挖点春笋,能路过那里,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跟着我走。」
几人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连成一串跟在大爷身後。山路崎岖难行,窄得只容一人通过,左时寒抓着祝饶伸到後面的手走在他身後,听祝饶与大爷闲聊。
说是闲聊,其实是乘机套话。
祝饶问道:「怎麽把祠堂建在这麽偏僻的地方,後人去祭拜不是很不方便?」
大爷说道:「姓左的那家人住在这里的时候,他们住的地方也偏僻得很。我听我娘说一两百年前他们就迁到这了,住了这麽多年还像外人一样。」
祝饶道:「他们原来不是这里人啊?」
大爷点点头:「是啊,原来就不是这里人,带着祠堂一起迁到了这里。二三十年前那家最後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搬走了,不过祠堂没有一并迁走,就这麽在山里立着,也没见那家里的小孩长大後回来看过几回。」
祝饶睁着眼睛说瞎话:「实不相瞒,我们是看到旧报纸里的一篇报告後很感兴趣才找到这里来的。您说的那女人是不是叫许安琴?我在报纸里看到了她的名字。」
「许安琴?好像是这个名字。」大爷挠了挠头,听到祝饶这一番话後,他对他们的怀疑倒是又打消了一些,「那次采访我还有点印象。那左家可真奇怪,明明家里没几个口人,却能搭出座祠堂来。我偷偷透过门缝看过几眼,一堆牌位和骨灰坛子摆开,整得像模像样的。不过那里面给人感觉阴气森森的,我看过几次後就不敢看了。」
祝饶捕捉到了重点:「骨灰坛子?」
「是啊。」大爷点了点头,「早几十年我们村里还有不少土葬的,左家倒是一直火化。也不在外面专门找块地建个碑把骨灰埋了,全就摆在祠堂里头……我上回见到许安琴那娃,还是他回来送他娘的骨灰!」
祝饶回头看向左时寒。
左时寒轻轻摇了摇头。
左家并没有火葬的传统,甚至是抵制火葬的。
他们这般做的原因也不难想,一是为了方便携带与躲藏,二是为了使残魂对左时寒的怨气更加强烈,足见他们对左时寒有多麽恨之入骨。
「到了,这是这儿。」大爷在某个岔路口停下脚步,给他们指了一条杂草丛生的小道,「沿着这条道走到尽头就能看到左家祠堂,我还得去挖笋,就不送你们了。」
三人道了谢,没有急着往左家祠堂走去,反而在大爷走远後观察起这条小径来。
杂草遍生,足见已经很久没有人走这条道路,清理这条道路。
但此时此刻借着熹微晨光,却能看见杂草上明显的脚印与轮子轧过的痕迹。
「脚印很新,是三个人的脚印,其中有一个是唐文微的。里头还有一个小些的鞋印,要麽是女人的,要麽就是小孩的。」祝饶分析道,「进去的浅,出来的深,有两个人出来的时候带着重物。」
「小一点的那个,应该是偶师的鬼偶。」左时寒说道,虽然气息格外微弱,但也被他捕捉到了。
灵也蹲在路边,表情忧心忡忡:「那些骨灰恐怕都被转移走了。」
几人都明白骨灰坛子大概率已经不在祠堂了。
左唯安显然足够谨慎,在意识到左家祠堂的位置暴露後,他先是对唐文微下手拖住左时寒和祝饶,又赶回祠堂紧急转移了左家人的骨灰。
虽然心里清楚这会儿过去只能扑个空,但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几人还是决定去祠堂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遗漏的线索。
踩着满地杂草走到小道尽头,一栋破败建筑出现在他们眼前。祠堂占地极小,与左时寒记忆里气派恢宏的左氏宗祠相较破落得可怜。明明此刻头顶的天空已然越来越亮,阳光穿过树梢洒在祠堂上,却没有给它增添一点暖意,它仿佛一只蛰伏於深山的怨鬼,终日怨恨地窥视它的仇人。
左时寒目光冷冷,并不为之触动。
祠堂大门未锁,左时寒伸手轻轻一推便将其推开。遽然阴风大作,房门难听的嘎吱声被厉鬼的呼啸声遮掩,无须左时寒动手,时刻提防着的祝饶已然一刀将其斩开。
一只弱小的厉鬼,无法对他们造成任何威胁。
左唯安显然也清楚这一点,但他依旧做出了这一布置,像是在嘲笑他们晚来一步。
厉鬼在刀锋下消失无迹,左时寒先一步踏进祠堂,只见迎面映入眼中的层叠架子空空荡荡,其上还满是牌位与骨灰坛被搬走後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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