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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光帝递出袖中的兵符,他看似心如止水地注视着季随舟,指尖却微微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东方欲晓,天色将明。
清冽孤冷的声音回荡在城墙上空:「臣弟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岁聿云暮,一元复始。
屋中炉火发出参差不齐的荜拨声,喻勉端坐在正中央,直到脚步声响起,左明非走进屋内,「如何了?」喻勉问:「可有红甲卫的踪迹?」
左明非颔首:「有些眉目。」
「那便快些动手,这件事拖得够久了。」喻勉挥了下手,立在一旁的下人缓缓走到左明非跟前,端上早就备好的热汤。
喻勉倒是想亲自动手,但皇帝将讨打叛贼的事情交给了太子,那这件事就是太子和左明非的事,他不便插手。
左明非轻轻搅动着热汤,对喻勉笑了下:「多谢行之。」
喻勉示意他先喝汤。
左明非喝了几口,等身子稍微暖和过来,他才道:「以我对公主的了解,她不会完全仰仗昭远公世子的亲兵,我们怀疑城中仍有大量红甲卫,所以昨夜才放虎归山,待找到他们好一网打尽。」
喻勉神色不明:「你对公主还挺了解。」
「……」左明非无奈笑出声:「怎麽会,我也是有高人指点。」
喻勉抬手覆盖在左明非微凉的手背上,一边替人捂手,一边猜测:「姚松?」
「你是如何得知的?」左明非眉梢微挑。
「既了解公主又与你有交际的人便只有他了。」喻勉说。
「嗯,此前公主的不对劲都是观人在提点我。」顿了下,左明非垂首:「其实他也不好过。」
「确实,一边是社稷正统,一边是挚爱。」喻勉思索着道:「正道容易选,可眼睁睁地看着挚爱走上绝路,到底是不好受。」
左明非放下汤勺,他身体倾向喻勉,眉眼间笼罩着温润的笑意,打趣:「你竟还会感同身受了?」
「因为我经历过。」喻勉抬起眼皮,注视着左明非。
左明非身影微顿。
「左三,我从未提起过你卧床的那段时日,并非是我忘了,而是我…不敢。」
喻勉握着左明非右手的力度逐渐加重,似是在确定左明非的真实,「我既接受不了你将我忘了,也接受不了你离我而去。」
那时候,喻勉总说宁愿左三死,也不愿左三将他忘了,他说的无情又决绝,似乎想用这狠意留下左明非。
但喻勉深知言砚为人,神医济世救人,那便是以人性命为重,断不会因为谁的三言两语或是爱恨纠葛改变自己的初衷,即便喻勉将刀架在言砚脖子上,在忘掉喻勉活下来和带着喻勉的回忆走向死亡之间,言砚也会毫不犹豫地替左明非选择前者——正因为如此,喻勉才能偏执地坚持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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