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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童约莫七八岁大,看穿着像小厮,应该是跟在夏家哪个小郎君身边的。
租来的这辆马车,车厢并不宽敞,她和秦淮舟两人坐在车内,稍不注意就会有些拥挤,再多一个小童,连脚下也开始满满当当。
而她俯身时候的姿态,带着乌衣巷里常年审讯的影子,尽管一身装束都像极了寻常商女,那小童乍一见她如此,还是瑟缩着往秦淮舟那边躲。
战战兢兢的小声说,「女侠饶命啊,我丶我不想死……」
小童的话音还没落,她隐约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极隐秘的笑。
直起身向旁边看去,刚才还在偷笑的人早已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抬起一只手放在那小童头上,轻拍了拍,安抚着缓声道,「这里没人会害你,我们既已把你救上马车,就不会再把你交还给方才追你的那些人,别怕。」
听他这样说,那小童果然安静下来,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发抖了。
苏露青在心中嘁出一声,乾脆往车壁上一靠,看也懒得再看一眼。
耳边听着秦淮舟接替她的角色,问那小童,「你叫什麽名字?」
「栗子……」
「是何人给你取的?」
「我家十郎取的,我是十郎身边的小厮,十郎说,夏家是靠栗缨发家的,给我沾沾财气,就叫栗子。」
……栗缨?
苏露青听到这个生词,原本还在闭目养神,这时候也睁开眼睛,低头往栗子那边看一眼。
正巧栗子也正抬头和秦淮舟说话,看到她突然扫过来的视线,又吓得往秦淮舟腿边缩了缩,同时悄悄扭头观察她是不是还在看自己。
在又一次不小心与她的视线对上以後,栗子彻底埋头在秦淮舟腿边,不敢探头了。
她有这麽吓人?
苏露青只觉得莫名,转头跟着往秦淮舟那边看去一眼,示意他继续问。
自己则重新靠回去,继续闭目养神。
耳边似是又传来一声笑,两人挨着近,手臂时常会随着车身的摇晃碰到,听到这一声悄然的轻笑,她毫不客气的伸出手,推他一把,让他噤声。
身边的人再次轻咳一声,整了整神色,问栗子,「何为栗缨?在下竟从未听说过此物,是绛州这里特有的吃食吗?」
「不是吃的,是用来制药的,」栗子解释说,「不过它长得和麦子有点像,只不过麦子有壳,栗缨没有壳。」
听到这话,苏露青心中一动。
这东西,在长安时候,她似乎不止一次见过。
跟着便听到秦淮舟问,「哦?竟有这麽像的东西?」
「是真的!」
栗子急着解释,「栗缨就像没长太熟的麦子,结出的东西发青,如果不留神的话,很容易把它当成没成熟的麦子。今年马上又要开始种栗缨了,等栗缨成熟的时候,你再来看,就知道我说没说谎了!」
「好,我信你,不过你既然是十郎身边的小厮,刚刚为什麽看起来像在逃命?那些人为什麽要追你?」
「他们管我要恩公留给我的东西,我不给,他们就抢,我也没办法,就跑了。」
「你的恩公?是十郎的长辈吗?」
「不是……」栗子的语气带出失落,「恩公是个很好的人,教我认字,教我背诗,可惜他就教了我一回,第二次再见面,恩公就匆匆给我个竹筒,让我一定要好好保存,谁也不要给,然後他就不见了。」
「说谎,」苏露青忽地睁开眼睛,低头看向栗子,周身气场毫不收敛,仿佛是在乌衣巷审讯犯官,「夏家在绛州城内,这里地处襄阴,两边隔着这麽远的距离,你一个十郎身边的小厮,怎会无故离开夏家,跑到这种地方?」
栗子瘪瘪嘴,强忍着没哭出来,只是身体还是循着本能,继续往秦淮舟的腿边缩,更是不知什麽时候开始紧紧抱着秦淮舟的腿不撒手,仿佛那是救命的大腿。
「我真的没说谎,十郎不在绛州夏家住,暂时住在襄阴的夏家别院里,平时就跟着襄阴松鹤堂的几位名医学习医理——」
「既是别院,总归也在襄阴城中,你却跑到了城外,凭你一个孩子,如何跑过那些家丁,又如何能避过守城士卒盘问,跑到城外来?」
「不不不,今天我是跟着十郎到城外测算田亩,夏家有很多田,家主今年刚分给十郎几块田,让他学着管理。那些人不知道怎麽,知道了恩公让我保管竹筒的事,趁着十郎测算亩数,就把我拉到旁边逼问,我这才跑出来的……」
这次不等苏露青再追问什麽,他已经提前保证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要是说谎,就,你们就把我扔下去,让我被他们抓回去!」
苏露青审视地打量他一番。
这小童害怕归害怕,条理还算清晰,看他这个年岁,夏家那位十郎应该年纪也不算大,想到这里,她似笑非笑看着他,「不过你现在也是夏家逃奴了,逃奴被抓回去是什麽後果,你比我更清楚,而且,你不是说,你是为了保护恩公交给你的东西,才跑出来的?要是再把你丢回去,你恩公的东西,岂不是又要保不住了?」
「我……我……」
「有什麽话,但说无妨。」秦淮舟又摸了摸他的头,安抚道。
苏露青瞥一眼他的手,他的手修长,摸在栗子的头上时,又明显是宽大的模样。
随即以眼神示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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