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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麽,」付然降下了车速,眸间的神色也跟着淡了下去再没了表情,但他却又突然笑了声,道:「没人,很方便。」
他说话的语速比平时更慢更轻,但却感觉不到该有的温和意味。
其实回家这种事,他平时和朋友约完酒也经常谁家近就回谁家,像宁正青那种甚至乾脆十次有八次都直接在他家里喝,但宫祈安显然不属於能合适这麽做的人。
他不信宫祈安这种人精会不清楚他们之间的边界感,更何况现在看来他不觉得宫祈安真的喝多了。
所以宫祈安到底想要干什麽,到底是个什麽样的人,或许他真的要亲眼见识见识了。
付然住的地方的确距离吃饭的位置很近,只有一个路口而已,他把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下车的时候扫了眼周围,好在时间虽然不至於多晚但也不早了,停车场里很安静。
宫祈安那边的车门轻轻响了一声,接着被缓缓推开。
付然站在车头的位置没有走近,他看见宫祈安一条长腿跨下车,骨节修长的手指扣住门框,带着兜帽微微颔首探了出来。
他的动作比一般人下车要慢很多,虽然看不见脸,但那高挑身形延伸出的每一个姿态都在得体中透着从容,以至於付然觉得他落脚的地方该铺着一条绵延进电梯的红毯。
宫祈安背手关上车门,接着却没动,他抬眸不紧不慢地扫量了一圈四周,似乎是在掌控周围所有可见信息,而後他才扭头看向付然,这一瞬付然下意识就联想起了某种站在山脊俯瞰领地的猛兽。
然而这样的宫祈安他其实不是第一次见,之前在影院撞见那次也是,宫祈安坐在最高处的最後一排正中心,只露出一双极深邃的眸子轻轻睨下来,那里映着荧幕的精光。
付然家在17楼,这一路从停车场到进电梯,再到站在他家的门口,他们一句对话也没有。
他无话可说,直到手指按在指纹锁上的时候才觉得真是荒唐,居然真的把宫祈安带到自己家里来了。
而宫祈安倒是出奇地没让人操心,从下车的那一瞬就变得完全不同了,一举一动都展现出了他该有的气质。
门锁「滴」的一声,付然率先推门进去,却措不及防肩上忽地一重,而紧随其後的便是人靠过来的体温。
往日,他每次进屋随着开门的风都会拂来一片浅浅的淡香,是清爽的。
而此刻他一动不动僵直着後背,鼻息间却被突如其来的陌生味道阻断了一瞬的呼吸,那本该是一种清雅温和的香水味道,却被强迫灌入了一片酒液的辛辣。
宫祈安站在身後,一只胳膊横跨过他的右侧肩膀,以一个几乎半抱的姿势抓住了他的左侧手臂。
付然垂着的指尖下意识抬起,忽然一簇炙热的呼吸紧接着擦过颈侧,他的身体微微一晃。
宫祈安垂头抵上了他的肩窝。
屋内没有开灯,白天打开的窗户恰如其分地通着风,白色窗帘边角轻轻荡出了个无声的起伏,是路灯落进来的光影里唯一的动作。
付然的眉眼垂着,没有光打进门口,他的神色便都隐没在了暗影里。
这算什麽?
付然听着自己的心跳,像是一下下砸着鳄鱼玩具的牙齿,明知却又未知地等待着下一步。
「终於。」
他听见宫祈安的声音闷闷地从耳侧传来,但似乎只有一部分,而剩下的都沿着颈窝的皮肤丶肌肉丶骨骼随着声带的低颤蔓进了身体。
「……终於什麽?」他一动不动地开了口。
而宫祈安却缓缓起了身,半环住他的胳膊很慢地一寸寸收回,最终停在了肩上,那微微施力的掌心很热。
「终於不用再装了。」宫祈安说着深深吸了口,那语调仿佛这屋子里的味道比他那浸着冰球的酒液还醇香。
付然转过身,让那只手从肩上滑落。
「你在装什麽?」他盯着宫祈安因为酒精而变红的眼白接着问道,「又在装给谁看?」
宫祈安闻言先是安静了两秒,接着就笑了,他离开镜头和人群後的笑就不那麽绅士了,眼角尖尖地微微弯起一道明显的弧度,
「我可从来没装给你看过,但不知道为什麽我感觉你现在好像……不太信我?」
「是麽,」付然微微上前一步,他的手贴着宫祈安的腰侧伸了出去,宫祈安的视线不知是没想到还是酒精的缘故,慢半拍地垂下来。
付然握着钥匙,插在了宫祈安身後的锁孔里,他拧了两圈,在落锁的碰撞声中淡淡道:
「信任来源於了解,宫老师,您是不是把我想得太盲目了。」
付然收回手,从鞋柜里拿了双一次性拖鞋扔到了宫祈安脚边,
「换鞋,进来。」
付然抬手拍开了灯,屋内的陈设展露在眼前,很乾净,是那种井井有条的利索但又不会过分的规整。
很舒服,还是这种感觉。
宫祈安站在原地闭了会眼睛,之前几乎把他晃得天旋地转同时也随之而来的恶心感顿时轻了不少。
「外套可以挂在那,」付然指了指旁边的衣架,「我去倒杯水。」
宫祈安随意应了声,走到窗边,外面是一个露天阳台,上面挂着一些已经晾乾了的衣物,一看就都是些付然的风格,除了一条豹纹三角男士内裤。
「付然。」宫祈安转身走回客厅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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