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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然连外衣都没套,就那麽穿着早上在家里穿的长袖睡衣跑了出来。
冰天雪地里衣服被风吹得压在他身上,薄得都刺眼。
这时候怎麽就这麽听话了?宫祈安憋闷得都不知道该说什麽。
「这麽晚怎麽来了?」
付然带着微喘的气息跑过来,泛青的血管在敞口的衣领前看得人都发冷。
宫祈安一句话没说,打开车门把人推了进去,车里暖气一直开着很暖和,他绕到另一边上了车,没应声。
「对不起哥。」
付然按了下眉骨,看见宫祈安在除夕这天夜里居然大老远跑来等在他家楼下,丝丝缕缕的酸涩往眼眶上爬。
宫祈安磕出了根烟咬上,没点,之前付然说过以前会抽菸,但是配音对嗓子不好就戒了。
他不想让人闻二手菸熏着,但现在就是单纯想咬点什麽磨牙,烦。
「你,」他指了指付然,
「到底是不是因为静音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不跟你说这个,」
屋里就俩人,从早到半夜一眼手机都不看?宫祈安不是一般人好糊弄,他抽出烟攥在手里用力碾了一把。
「听好了,我问你最後一遍,到底发是生什麽了?」
付然看着宫祈安把烟团成一坨的手,眼皮动了下。
他忽然发觉自己开始亏欠的人又变多了。
之前打算在一起的时候,他想着等到宫祈安腻了,自己就转身走人。
後来在一起了,他又想等宫祈安发现他那些罪恶後,再马上离开。
可真到了现在,他却只想一拖再拖,心里有个不该有的念头像是恶性的细胞在身体里分裂疯长。
如果可以……能瞒多久就瞒多久行麽?
中午的时候母亲问他,说到底是恨她还是爱她。
付然没回答,因为太复杂了,爱和恨在很多时候竟然是可以并存的,它们似乎并不矛盾。
被尘封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封不住了,下午的时候母亲说了很多。
都说将死之人其言也善,可母亲却像是活了五十多年终於等来了发泄的机会。
除夕夜里,他的屋子碎得像是台风过境,那些经年的委屈丶怨恨和不甘终於在寿命快被迫终结之前汹涌了出来。
他沉默地站在一地残骸中间,脚踝手背都被溅起的碎块划出了细细的伤口,他听见母亲说,
「她说,她恨我。」
宫祈安的呼吸停了一瞬,心脏像是被手猛地攥紧往外扯了一下,疼得他抽了口气。
付然的声音又低又轻,像是堪堪悬在桌角的玻璃瓶下一秒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没事没事,」
宫祈安不知道什麽时候把手里烟的菸丝都碾了出来,他扔到旁边,把付然一把扯过来笼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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