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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独自来到了祠堂。
祠堂上烛火煌煌,祖迪的画像英姿勃发,璀璨如天上星子。
周溪浅不明白为什麽他们都说自己长得像祖将军。他是个人人称赞的大英雄,而自己,是个被父亲厌弃,与家族离弃,寄居在不该寄居的人府上,沉沦在不能沦陷的情谊之中的人。
哪怕到了无家可归的地步,他仍然贪恋他的温情。
周溪浅想,他为什麽不能永远是我的晋哥。
周溪浅怔怔地看着他的先祖们。
香菸袅袅,牌位氤氲,先祖不语,周溪浅无法从中得到慰藉。
周溪浅呆了片刻,发现先祖的牌位上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他找来抹布,一一擦拭,擦到最左侧时,忽而发现它被固定在台案上,不能移动。
周溪浅握着牌位左右动了动,一不小心将牌位扭转了小半圈,下一瞬,面前的墙壁突然陷出一道细缝。
周溪浅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黑洞洞的门缝。
他等了片刻,见无人察觉,於是小心翼翼将牌位转回,把暗门关了回去。
周溪浅在祖氏宗祠住了五日,这五日,他每天晚上趁楚长卿睡着,都要摸到祠堂打开那道暗门。暗门里漆黑一片,是一个黑洞洞的地道,周溪浅看不到尽头,也没敢进去,不知道它会通往何处。
周溪浅想,假如晋哥再来,他会把这件事告诉凌晋。
可凌晋一直没有来。
凌晋一直在密切关注徐州的情形。
从李廷父子募兵,到暗中集结,再到夜袭彭城,直到彭城被攻陷的确凿消息传到凌晋案头,离公布婚事的大朝会,仅剩一个时辰。
凌晋彻夜未眠,坐在书房案前,眸底是幽暗的烛光。
他把李廷父子造反的消息,握入手中。
大朝会,是一年一度的盛事。文武百官与宗室尽数参会,是宣布重大事宜的最佳时机。
人人都清楚,这场大朝会,是要公布昭王的婚事,而将皇子婚事放到朝会上议论,意味着太子人选将会於今日诞生。
路上,人人都对凌晋报以谦恭和崇敬,以示好这个国朝最具可能的新主人。
凌晋选妃的画卷已於一日前送进宫中,谁也不知昭王最终选定了谁家,那些向凌晋呈过画卷的,皆心怀忐忑地等待着陛下的到来。
凌慕琚拖着沉重病躯,在内侍的扶抱下,从帘後缓缓走出。
这个帝国的主人,已将行就木。
权力更迭,国朝易主,众人皆屏息等待着这将在青史中留下一笔的时刻。
凌慕琚看着立於众臣之首的凌晋,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欣慰,沉沉地咳嗽起来。
这一声声的咳嗽太过於声嘶力竭,咳进了每一个屏息等待的人心中。
凌慕琚终於缓过一丝气力,「今日宣诸卿前来……是为了……宣布一件……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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