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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何时入城,可又有何贡献?」
夏亦记忆力极好,只见他那双杏眼滴溜溜一转,脆生生道:「入城两年,随商队出入共七十一次,也没有什麽作为,平平无奇的一个人呢。」
「两年,倒也不短了。」
「是呢,就比我晚了一年!」夏亦附和着,一双眼睛闪着,好似完全不知当前气氛压抑,只是好奇封庭柳会如何处理此人。
正当那叛徒以为封庭柳会看在这麽多年的份上放他一马时,却见那薄唇一张一合,冷语即出:
「杀了。」
「少爷!少爷求您饶我一命!我知错了!我知道错了!」
正当夏亦转头准备安排的时候,却见一名五大三粗的大汉扛着砍刀走上前,嘴里骂骂咧咧,尽是脏话。
夏亦认得这人,这人与那守夜时被毒杀的杨江同出一门,三个月前同时来到柳渡城,感情深厚,恐怕这会儿心中尽是仇恨,想要手刃叛徒呢。
「他妈的,你这条狗命老子要了!」那人说话之间,竟是手起刀落,刀光一闪。
夏亦吓得想拦,却没能拦住。
眼前只剩一双放大涣散的惊恐双眼,与那头颅一起,落到地上。
血沫飞溅,满地尽是洒落的鲜血,那脑袋在血泊里滚了滚,正巧滚到了封庭柳脚下。惨白的脸贴上了他的靴尖,顿时蹭上去一片血污。
飞溅的鲜血也不凑巧地落在他身上,偏生今日他还穿了一袭白衣,彻底叫那鲜血染红了大半。甚至还有几滴,迸溅到他面颊上,衬得一张英俊面容极其阴鸷可怖。
「封……封哥。」最爱看热闹的夏亦也惨白了一张脸,说话都磕巴了。
要处死的人都是拉到地牢旁边的山上处死,就地掩埋,而不是当着封庭柳的面直接头颅落地。他没想到这壮汉这麽猛,说砍就砍,他连个反应时间都没有。
「少爷……」尉迟枫也是心下一惊,连忙掏出手帕要擦去他脸上血迹。
封庭柳却抢过手帕,兀自擦去,又扔回他怀里。
那壮汉拎着还滴血的刀,左看看右看看,才发现自己干错了事儿,连忙给封庭柳跪下。他倒也是实在,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忙道:「少爷,您看我这干得什麽事!您罚我,您罚我吧!」
封庭柳眉头未皱,睁开血色的眼,看着面前荒唐的闹剧。他抬脚踢开那滑稽的头颅,盯着沾了血污的位置,眉头紧蹙。
「你们几个,把尸身处理好,把血迹清理了。」他声音冰冷,蕴含怒气,可除却清理一事,其他的,竟是只字未提。他站起身正准备离开,却被尉迟枫挡住了去路。
夏亦看得一惊,以为尉迟枫要做什麽惊世骇俗的事,却没想到尉迟枫跪了下来。
尉迟枫捧着封庭柳的靴子,将他的脚缓缓抬起,熟练地放在了自己的腿上。随後,他用方才那帕子擦去靴子上的痕迹,仔细地,仿佛对待珍宝一般,小心翼翼。
「我去,我师弟养的狗舔饭碗都没这麽干净。」夏亦不懂,但他大受震惊。
封庭柳看去,仿佛垂视着自己的爱犬,那双血色的眼渐渐退了杀意,仿佛当真被尉迟枫这一个动作抚平了心绪。
「擦好了。」尉迟枫声音平稳,将那白靴放回地面,把沾满了血污的手帕收起,站回了封庭柳身後。
封庭柳顿了顿,带着尉迟枫,往封府的方向离去,留了一片狼藉。
夏亦看呆了,他从来没见过城里出了叛徒後封庭柳的心情还能这麽好!若是放在平时,那身边的杀气就够把人吓尿裤子了!
可如今,封庭柳心情居然一瞬间变得平和!
「夏道长……我们……」方才汇报情况那人有些茫然,仍然跪在原地,不知所措,「我们会被罚吗?」
「罚什麽啊!没看封哥啥也没说吗!你,还有你,把尸体搬走!还有你这个傻大个,下次下手的时候看着点封哥脸色!赶紧把地给我擦乾净了!一点血都不要留!」夏亦站在原地指挥,被他点到名的人一刻也不敢闲着,都麻溜地爬起来干活去了。
夏亦转头看着封庭柳和尉迟枫离开的方向,歪了歪头。
-
封庭柳回到封府时,在院子里碰见了正在原地转圈的谢子存。
谢子存满脸郁色,眼瞅着都要发绿了,配上那身深紫色的衣服,像极了紫皮茄子。
「你再走两圈,封府就该让你踏平了。」封庭柳站定,出声提醒道。
谢子存猛地抬头,看到封庭柳後立刻停下脚步,匆匆走上前,问道:「你处理完了?」
「何事让你如此发愁?」
「我听说运往华山的武器被人劫走,我得赶紧制定计划补上漏洞,先前做好的计划都要推翻重来!剑雅池那边的压力更大了,这又是半个月的工程,都让华山派等了一个多月了……那叛徒当真该死,要是还活着能不能让我去踩上几脚……」谢子存絮絮叨叨地念个不停,急得嘴上都起了泡。
封庭柳看不下去他这样子,理也不理,径直向内院书房走去。
谢子存还站在原地没反应过来,甚至翻开了手里的记帐本,把纸张翻得哗哗作响,还要给封庭柳看他那改了不下十次的次月计划。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封庭柳已经走了,又气又急,把手里的记帐本扔到尉迟枫怀里,一边跺脚一边嘟囔:
「我容易吗我!在天工门躲过的工作,来柳渡城还是躲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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