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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说起来,这桥也和詹信他们一样,都是这座小城的新成员。
哥俩从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母,那时詹信才刚十岁,自身都尚无着落,却还要照顾更加年幼的弟弟,每日只有在垃圾桶里才能找到食物,或者沿街乞讨,偶尔能遇到好心人照拂。
後来他长大一点,总算能凭藉自己的双手挣钱,一身兼数职,勉强将詹越供上学校,有了点积蓄後,自己也专心学了门理发的技术。
直到现在,哥俩攒了些本钱,决心搬到这里开一家自己的理发店。可不容易的是,哪怕打拼了多年,他也只能搞到个不知道转了多少手的老旧店铺。
房东是个态度热情的大姨,只说是因为她一个女人不方便,需要他们自己收拾才那麽便宜。
那铺子据说是个外国人修的,曾经是一座教堂,後来人去楼空,又被人改成一座神仙庙。
当初听房东介绍,詹信对这种中西神明结合的混搭房十分好奇,但毕竟便宜没好货,第一次去看房的时候他都没带詹越去,实地一览,果真被那店面的荒废程度所震撼,说是一家废品站也不为过。
然而再三对比後,他还是决心敲定下那里,因为那是他们唯一租下来还能有充足预算的铺子,只是他还没带詹越去看过。
这小子读初中了,眼下是寒假,正好让他帮着收拾那破烂铺子,这样不仅省了请人打理的钱,还能教育他好好上学,一举两得。
走到这一步,未来怎麽样,也只有边走边看了。
詹信深吸一口烟,缓缓呼出,白色的烟圈在寒冷里扩散。
夜空之下,烟花将尽,在最後一声爆炸中化作流星消陨,只余黯淡夜色里飘扬的白雪,还有他手间将熄的红。
詹信抬手,没放过那最後一点菸丝,菸头上的火星再次明亮。
今年除夕过得仓促,来不及放个正经的了。
他颇有仪式感地把它举向天空,无奈又似安慰地说了句,「你也算是烟花了。」
「咚!」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詹信两指一颤,那火星倒真如烟花般炸开。本以为是詹越在搞鬼,但他左右张望,那小子根本没回来。
没一会儿,阵阵犬吠从桥头传来,听着像是一群狗在追逐着什麽,但方才那声响又像是什麽重物打在地上。
好在桥头路口亮着路灯,詹信走近去看,总算看清了,但他又觉得自己看错了,那群狗追逐的是——奔跑的麻袋?
他眯起眼再去看,发现这哪里是麻袋,分明是个披着长头发裸奔的小孩儿!
詹信急忙狂奔过去,大声驱赶那几只狗。
算上还在追那个小孩儿的,一共有四只狗,看着都没带项圈,龇牙咧嘴,是野得不能再野的流浪狗。眼下本就寒冷,那赤裸的孩子若是被它们追上撕咬,後果不堪设想。
尤其这些野狗,哪怕面对他这样的成年人竟也不退,低吼着嗓子。有两只看到詹信赶来,非但不害怕,反而助跑了一段便冲他扑了过来。
詹信赶紧攥紧衣袖勉强防护,在野狗冲撞过来的一瞬间弓步下沉,找准角度一脚踹在狗腹,而另一只野狗颇为刁钻地从他身侧的盲区扑来。
詹信借着馀光稍稍一勾肘,避开狗爪,对着狗头就打出了迅猛的一拳,痛得那狗呜咽一声摔翻在地。
还没到半分钟,人与狗的高下立见。之前还凶神恶煞的野狗们吃了瘪,温顺地匍匐下身子,摇着尾巴嘤嘤叫着向他求饶。
另外的几只也停了动作,隔着距离戒备他。
「去去去!滚开!」
詹信再次呵斥这些狗杂种,自己则慢慢靠近灌木丛。
方才那孩子一头躲进绿化带,他想先确认那小孩儿的位置,以防那些野狗再次攻击。
但他却没看到有只狗已经悄然跟在他的身後,准备偷袭。
「咚!」
又是一声巨大的响儿,不过与之伴随的,还有一声惨烈的狗叫。
詹信回头一看,刚才发出巨大声响的是一颗钢球,正咕噜咕噜地在路面上滚动,而被打中的那只狗断了腿,一瘸一拐,同其他野狗跑远了。
凭藉肉眼估量,那颗钢球可不,不然不至於撞上了肉体,还能在空荡的路面上砸出回响。
周遭没有别人,恐怕就是那孩子打出来的,能打出这样的力气,不容小觑。
可今年除夕夜,沦落到这种地步,也是个可怜小孩儿。詹信当年带着詹越流浪,都不至於在雪天里光着身子。
詹信蹲下身,在晶莹的雪地上寻见一串浅浅的脚丫印,位置大抵知道了,他却不敢轻易动作。他不知道那小孩手头还有没有钢球,会不会袭击他。
可相比之下,他更不想见死不救。
试一试吧,他的腿还不至於像狗腿一样细。
詹信缓慢迈着步子上前,眼睛紧紧盯着昏黄灯光下略微摇晃的那片灌木丛,小孩应该就在那儿。
詹信进,那孩子就往後撤几分,连着压过的灌木都跟着往後倒去,还没走出几步,詹信就停止了步伐,他再多走点,那孩子就要临了江边了。
看来不会攻击他,那这孩子应该不至於傻到跳江。
果然,詹信再进几步後,一旁的灌木只是微微摇晃着,没再後退。
可等詹信再试图往前,那最边上的小树就好似贴在了孩子的背上,动摇得厉害,甚至把叶子都晃了下来,莎啦啦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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