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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的这些细碎沙子砸在眼里脸上生疼,北部沙民们临行前都戴起了头巾箍住面颈,以及绑牢身体露出的任何部位,防止无孔不入的沙砾钻入衣袖裤口磨破皮肤。
陶水除了蒙在面颊上的丝巾,也同样被顾漠额外多扎起了一条额布。
「要喝水就跟我说。」顾漠调整了一下陶水头上的巾布,让它不至於遮挡住主人视线。
他怕她不会解开,路上再被渴到,便隔着他自己的头巾温声叮嘱起来。
陶水确实不会穿戴土着沙民的防沙物品,只觉得自己的脑壳与手脚被绑得严实,微微张嘴吐词也说不清话,忙大幅度地点了点头。
隔着两层布纱,她圆润的杏眸依旧能透出几分水光,两侧眼尾钝角处还带着刺红未曾消退尽的粉意。
呆呆软软的娇乖小模样,看得顾漠心头一软。
他刚毅肃穆的面容越发柔和下来,忍不住俯身隔着面巾亲了亲她,又牢牢牵起她的小手,招呼准备完毕的顾井和顾山一起跟着动起来的大部队前行。
受风沙影响,陶水的目力可视距离很短,不像顾漠等沙民虽然同被限制,但却能看清得更远。
她顶多只能瞧见百来米以内的景象,超出这个视距便是一片乌蒙,什麽也望不见了。
陶水对昨夜突然来临的狂风依旧心有馀悸,她回握住顾漠的大手,亦步亦趋跟上他的步伐,半点不敢远离。
顾漠也生怕弄丢了她,他捉着她的手极紧,一路迁就着她的小步子,时不时偏过头来看她。
见陶水低埋着头,始终一副认真走路的样子,顾漠乌睫遮掩的眸中浮现出浓郁笑意。
他张开手指,与她五指交握起来。
这个姿势可以使两人握得更紧,也更不易松开,还牵引着她往自己的身後侧带了带,方便避开斜打来的风沙。
陶水不明所以地被顾漠牵着带近,她一手同他交叉握着,另一只手提了提单边肩上险些掉落下来的小包袱,整个人顺势贴向顾漠的手臂外侧。
沙漠里,风季时期的气候恶劣万分,风向也混杂多变。
北部聚集地南迁的速度因此放缓不少,且由於顶风行进时极其耗费体力,长队停下休息的次数变得更多了。
又是一次短暂的歇脚,冗长的队伍停了下来,全部族民原地驻留,安静地喝水吃饭。
受昨日夜间被狂风吹跑行囊的教训,这会儿所有的沙民都老实绑紧自家物品,轻易不敢松绑取物,顶多靠在行李堆旁避风进食。
顾家吃的还是顾井食筐里那些蔫株,甚至量变得更少了,每人固定一份。
陶水有点吃不饱,而顾漠三人却没表现出太大反应,顶多顾井的脸色稍微难看些,那也只是因为她腹部不适而已。
沙地土着从小到大吃的都是各类多肉植株,他们养成了平日里大量进食的习惯,食物化作密度极高的肌肉与脂肪囤积於体内,必要时如同缺食的当下就可以优先消耗储能,类似於拥有驼峰的骆驼。
陶水不知道他们比自己耐饥得多,根本不好意思多吃顾家的囤粮。
她摇着头,坚定拒绝了顾漠递来的属於他的株块午饭:「我不吃了,你快吃吧!」
「那喝点水?」顾漠拿过自己的水囊,想让陶水喝。
四处乱灌的风里都是细沙,陶水的海螺壳无法再拿出来当杯子喝水,顾漠的旧水囊就成了顾家四人喝水的用具。
陶水不太渴,也怕喝多了如厕不方便,仍旧婉拒:「还不渴,你喝吧……」
看她这也不吃,那也不喝,好似一下子没有胃口起来,顾漠的心情变得相当沉重,他怕自己照顾不周,亏待了陶水。
为不耽误行程,北部中午的午食时间压缩到了极致,也取消了全体午休。
没多久,队伍继续动身。
但这一趟,一直全程牵着陶水的顾漠破天荒将她交代给了顾山顾井看顾,自己则离开队伍,不知去做些什麽。
陶水起初以为顾漠是去方便,可眼看着男人只身进入漫天的风沙中,身影从若隐若现到逐渐消失,她那张蒙在丝巾面布下的小脸顿时紧张起来,好看的眉眼皱蹙。
接下来,很长一段路程中,顾漠都没回来。
就连顾井和顾山也不免表现出了不安的情绪,频频回头张望。
直到迁徙长队再次停下休憩前,顾漠终於喘着粗气,带上一大丛带沙的仙人掌和几颗指头大小的蛇蛋沿着印迹赶回来了。
大地震过後,沙面上无数植株倒落,再被周围流动的细沙层层深埋进地下,也不怪北部沙民们无法轻易找到食物。
顾漠走了很远,才好运地发现这一棵因长得高壮多丛而露出一小部分在沙外的仙人掌植株,甚至其中还藏着一窝废弃掉的沙蛇蛋,被他尽数取回。
他带回吃食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北部,尤其是其中的蛇蛋,令人艳羡不已。
於是许多沙民也有意识开始在附近挖沙找食,但由於没有明确目标,收获并不乐观。
可见风沙漫漫,在黄沙下找到食物有多艰难。
队伍末尾,顾漠将仙人掌折下小半株,剩下的放进食筐,那大半丛立刻占满了半边筐子,叫顾井看得喜不自胜。
新鲜的掌株水分充足,味道微甘,比筐中那些久放的蔫株好吃不知多少倍。
他削了一些给顾井顾山,剩下的全递给陶水。<="<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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