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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漠皮糙肉厚不怕烫,挟着短筷在滚滚热气里帮陶水挑出完整易啃的上好肉骨,暂放在自己壳碗里帮她晾凉,等陶水吃完手头的,正好新晾的肉可以继续入口。
他一点也不着急自己吃,反而盯陶水吃肉盯得像是老妈子,又好似是眼珠子:「多吃一点。」
陶水正觉这骆驼肉分外合她口味,难免吃急了些,粉腮面颊处一小缕青长碎发就落到了她的小嘴里。
还不待她伸手去撩,顾漠早已经帮她别去了耳後,声嗓低哑轻缓地交代:「还有呢,我帮你凉着,你再多吃几块。」
陶水听话地胡乱点了点头,吃得满嘴油光头也不抬,继续和顾井两人大快朵颐。
顾漠全程看着她,眸中含笑,显得极其满足。
这一罐骆驼肉算是顾家五人的晚食,旁的也没烧什麽,等陶水和顾井捡好的吃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一些棒骨硬肉等不好啃的部位。
之後才到顾漠顾山和骆宽的专场,由他们继续解决。
陶水吃得小肚皮饱胀,整个人懒懒散散靠坐在顾漠身旁消食。
她看着顾漠三人暴风式吃肉,不少肉块都不用多咀嚼,就被囫囵吞咽下了他们的喉咙,一些带有脆骨和髓液的筒骨也被啃吸得乾乾净净,吃相并不显粗鲁,反而格外引人食欲。
陶水觉得看他们吃饭是种享受,杏眸里充溢起惊奇的水光,恍若藏着盈盈秋水。
顾漠对她的目光很是敏锐,密麦色的坚毅侧脸微红了红,虽看不出什麽底色,但吃肉的速度委实慢了下来。
他牙口坚固尖利,失神之馀「咔擦」一声咬开了半边髓骨,露出里面油汪汪的完整酱红髓汁。
是好东西,也难得方便吃。
女性沙民的口腔咬合力一般都不及男沙民,陶水牙齿嫩更是如此。
顾漠犹豫了半瞬,回想起陶水不如顾井会吸吮髓液,刚才一口都没吃到,不禁迟疑地伸手递去陶水面前:「要不要喝?」
一同围坐在火盆周围的顾山和骆宽见此情景,都不着痕迹抬起头来看。
陶水从不习惯从骨头里吸取髓液,很少吃这种东西,但当下顾漠都给她咬开了放在她眼前,何况先前看得也有些嘴馋。
她想了想,就着顾漠喂食的姿势,微微张开小嘴,探尝了一口。
很鲜,也很腥。
陶水勉强将那一小口髓汁咽了下去,随即捂住嘴巴,笑着趴回顾漠肩上摇了摇头:「唔,不行,我吃不习惯。」
顾漠也弯起唇角侧拥住她,将手里骨头内陶水吃剩下的髓汁一股脑倒入自己口中吞下。
接下来,「喀嗞喀嗞」越来越多嚼骨头的声音不绝於耳。
陶水听了,都佩服他们牙齿好。
等北部族民们陆陆续续都吃过了夜食,屋外的天色已然黑得差不多了。
火灾後的沙屋里零零星星亮起了几只火盆和照明的提灯,正当沙民们就着这些光亮开始准备休息的时候,屋外有下来了聚集地的人。
走在最前的是要给每户沙民分发骆驼油的聚集地负责者之一,由於死掉的骆驼多,刮下来的油脂自然也丰厚。
除了一大部分聚集地自留,剩下的都要分给出力的族民。
顾家即将用空油膏的药盒得到极大补充,又重变得满溢,其他四个沙户家也是如此。
但大家没有表现得太过高兴,看着负责人身後跟着的好几户其他沙屋里的沙民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些人拖家带口,手里身後拎着行囊包袱,像是要换住过来似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某间大沙屋被火烧得实在厉害,眼看里面十几户沙民不好下住,骆驼群和十几具男沙民遗体也没地方安置,只能让他们暂先挪住到其他四间大屋里去。
顾家所在的大沙屋自然也分到了七八户。
不仅如此,安放尸体和骆驼群的沙屋也需要族民守夜看护,每间屋子各出一个人去值夜。
「你们谁去?」负责叫人的沙民四下里看了看,见每人先应声,便直接从墙角处的人家随意挑了一个,「顾漠,要不你先去吧,反正每个人都得去的……对了,你家的骆驼也可以养去那间沙屋里……」
顾漠不知可否,只是他并没有立即跟着离开,而是要等顾家都安置睡好才肯走。
那些搬来的沙户没有地方睡觉,只好暂时先打地铺躺在过道里。
顾家榻前的过道被放置了火盆和粪筐,还有里间的骆驼在不断发出怕生的「吭哧吭哧」声。
不少沙户都听出有骆驼在,他们也怕闻到臭味,并不敢离得太近,都只躺满前侧的小道,顾家的榻尾就这样空置下来,没被占去。
「没事,你们先睡。」顾漠临走前,安抚了下陶水和顾井,又叮嘱顾山道,「看着下家里,我半夜就回来了。」
顾山无不可,径直点着头应下。
他就睡在骆宽沙榻的外侧,但凡有什麽动静,总是最先听见的。
顾漠走後,陶水跟着顾井抱团缩睡在狼皮被窝里,只觉得身子还没暖起来,榻尾处就传来悉悉索索的说话声。
是外来的沙民,他们冻得太厉害,想挪到顾家的火盆旁暖暖手。
顾山没叫他们靠太近,只是将他和骆宽榻尾处的火盆移过去了一些,陶水听到的就是对方的道谢声。
屋子里多了十几个人,从二三十人变为了四五十人,可热乎气却没一点增加,尤其在栅栏门坏了,只能虚搭在门口後,夜间灌入的凛风更是冻人得厉害。<="<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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