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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可如饥似渴地听着,仿佛听这些事迹可以在精神上触碰她,与她产生些许联系。他甚至因此产生了隐秘的快感。
他评价道:「所以她很聪明。」
「聪明?」托马辛诺站起来,接过塔查的话,望着远处深沉的夜色说道,」你觉得光聪明就能让她在罗马人丶美国人丶西西里人之间全身而退吗?」
托马辛诺没拿酒杯的手往下按了按,让麦可稍安勿躁,反倒说起了曾经无数次在这个充满大理石雕塑的花园里讲述的□□故事。
"塔查的叔叔,和你父亲一样,他的慷慨和谨慎为自己赢得了唐的尊称。克罗切,他只有一个儿子,被妻子教得过於纯善,只身前往巴西的丛林里教化印第安人,再也没有回到西西里。因此,早在十年前,克罗切就面临一个问题——偌大的家业无人继承。这时候,一个孔武有力丶有勇有谋的年轻人出现在克罗切面前,他的名字叫萨尔瓦多.吉利安诺。"
麦可确定,在之前的那些黑手党故事里,这个名字从没有出现过。但他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频频现於报纸,米兰丶罗马的报纸赞扬他是反法西斯英雄。
托马辛诺继续说:"他先後杀了十几个法西斯宪兵和上百个纳粹兵,累计解救了上百个被关押的□□兄弟,那些人全部成为了他最忠心的拥趸。他拥有令人折服的人格魅力,西西里人视他为英雄。而克罗切也爱他,他蛊惑民众,同时利用这爱戴像宰羊杀牛一样帮助克罗切排除异己——他杀光了西西里其馀的□□头领。更可怕的是,吉利安诺身上有克罗切认可的,对自由向往丶对同胞尊重的珍贵品质。"
塔查接过话茬:"所以,他是我叔叔事业的继承人,是西西里岛未来的无冕之王。而艾波洛尼亚.维太里——是他妻子的妹妹。"
「像所有的西西里男人一样,家人是他的软肋。他的副手泰拉诺瓦的妻弟曾疯狂追求艾波洛妮亚,被他斩掉了大拇指,再也开不了枪。我们答应你的父亲,会好好照看你,请不要让我的名声受到侮辱。」
最後,仿佛盖棺定论般,托马辛诺拍拍麦可的肩膀:「早点睡吧。再喝点酒。」
两人先後离开,徒留麦可坐在夏夜里,头顶星光闪烁,他面容隐藏在阴影里,暗得如同一潭漆黑幽深的水。
*
第二天,麦可还是去了维太里咖啡馆。
他整夜没有睡,双眼熬得通红。出门前特意对着镜子仔细梳洗,剃了胡须,又换上了全新的衣服丶打起了领带。这让他看起来终於不像是一个农民了。
唯一不太妙的是,他还是没有办法阻止鼻涕从鼻腔里流出,总是揩鼻子。麦可下定决心,今晚问问塔查医生是否有些特效药,如果没有的话,他不得不考虑去做那个十分痛苦的手术,用特质的铁调羹伸进鼻腔把已经长错位的碎骨重新拨正。
两个保镖跟在他身後,似乎有些畏惧又有些同情他。仿佛在看一辆即将脱轨的高速行驶火车。
但他不在乎,满脑袋都在想女孩那张可爱的脸蛋和可爱的名字。
麦可让两个跟班先去咖啡馆,自己独自去了昨天相遇的那片柑橘林。意料之中的,那里空无一人。
他轻声念着艾波洛尼亚的名字,顺着她昨天消失的方向一路往上走。那是一座仿佛刚从庞贝遗址里发掘出来的古罗马庄园,一根根希腊式的石柱空旷寥落,要不是那修剪得过矮的葡萄树和乾净的水池,他都要怀疑昨天的一切只是一场美丽的幻梦。
他穿过庭院,一个穿着黑衣服的胖女人突然出现,警惕地盘问:「你是谁?你来找谁?这里是私人领地,请尽快出去。」
她的语速又快又急,麦可只能向她道歉,解释自己迷路了,又顺着来时的路返回。他知道西西里人对女孩名声的看重,他不想破坏艾波洛尼亚的声誉。
那个胖女人一直跟在身後,如影随形,像是最忠诚的看门狗,直到他走到大路上,那道监视才消失。
等回到了小咖啡馆,维太里先生在看晒太阳的老头们打牌,见到他来也只是挥了下手,目光没有从扑克上移开。
维太里家的小儿子端着一口大缸到咖啡馆门口的水井广场,给浸泡的腌橄榄换水。走回来时,车胎大的瓷缸扛在左肩,他说:「柯里昂先生,日安。请稍等片刻。」
他的胳膊因捧水缸而显得鼓涨有力,麦可怀疑他刻意放慢了步伐,好让他看清那一身的肌肉。
加洛给他搬来座椅,麦可抬手谢绝了。法布里齐奥立刻走过来轻声说:"她不在家,去探望巴勒莫的姐姐,今早就出发了。"
麦可用手帕擦拭鼻尖的液体,以一种绝对冷静的语气吩咐道:"你继续留在这里,再打听打听这家人的情况。加洛和我回柯里昂镇。"
*
塔查医生没有想到在午餐时碰到麦可,这可不像是中了晴天霹雳的人。他邀请麦可坐下一起享用海鲜意面,意外遭到了婉拒。
更古怪的是,麦可让加洛去收集近一年的报纸,自己则躲进房间闭门不出。
帮佣汇报说麦可喝了很多咖啡,没有吃任何东西。等到了晚间,托马辛诺收到风声,来了。
他和塔查对视一眼,怀疑接下去这个年轻人会把自己折腾生病。
正当托马辛诺犹豫是否将这情况向远在美国的老科里昂说明,麦可从房间里出来,他头发凌乱,全新的衬衫袖子高高挽起,领子更是敞开到第三颗纽扣,浪荡不羁得像酒神附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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