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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日後小表妹真的进了这样的门子,婆母凶悍,丈夫懦弱,偏巧外面还都是些不安分的花花草草....
他一想到小姑娘那娇滴滴的性子,便心上疼惜起来。
叮的一声响,汝窑瓷茶盏被丢到了案上,程之衍握紧的手背上青筋毕现。
程彻头垂得更低了些。
只听自家大爷开口时,语气比以往更冷了几分,「这样一点点的磨,也太慢了些,你还查到了什麽?」
程彻自小跟在程之衍身边,主子的性情最是知晓不过,当日初初领差,见主子因氓山贼首烦心而匆匆回府,本该早早休息,却让府中的车夫套好了车驾等在门口,径直改道去瓦市接起了小表妹。
当时他便觉得主子对这表小姐上了心,只这些都是猜想,一直也不敢确定,一直到了山水庄子那晚,他亲眼看着主子是何等奋勇杀敌,又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那小娘子的所在的院落,便彻底明白过来。
他家主子这是情根深种,情难自抑,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啊!
这表小姐日後说不得便是自己的当家女君了,这女君此刻的未婚夫自然便算是自家大爷的情敌,情敌也是敌,对付自家大爷的敌人,他从来不会手软,想到这,程彻定了心,大刀阔斧地走上前,小声道:「主子,那王家表公子在书院读书时有个要好的同窗,也要参与明年的春闱,这程子那同窗也来了燕京,听闻那人颇为好酒,每每请了人赴宴,定要拉着人大醉一场方了事,小的瞧着,不若.....」
程之衍连头都没抬,「将消息透露给陆家吧!至於能不能成事,端看那王珏怎麽做了。」
若他当真负了小表妹,小表妹再想退亲总找到理由了吧!
程彻应『是』,行了一礼,规规矩矩退出了墨砚堂。
新荔进来报,说:「大爷,奴婢打听到一个消息。」
她与程彻同为下人,程彻能感觉到主子对表小姐心态起了变化,她自然也能,她想着自家大爷独身二十一载,如今终於要铁树开花,她这个一等女使若不在功劳簿子上记上一笔,岂非枉自占着这一等的名号。
得了吩咐,轻步上前,悄悄附在大爷耳边说了几句话。
程之衍越听越是皱眉。
晚膳过後,便抬脚去了寒山院。
「祖母睡了吗?」
程老夫人听到廊庑下有人声,扬声问:「是衍儿吗?外面冷,快进来。」由着女使打帘进来。程老夫人让下人上了热茶和点心,又拿了市面上难见的鲜果招呼:「快尝尝,打南边刚送来的新鲜果子。」
程之衍望着眼前那红艳欲滴的新鲜果子,就想起小姑娘那微微抿起来潋滟的润唇,他遣了下人们出去,深吸了口气,便朝程老夫人面前一跪。
「你这是做什麽?」程老夫人不解道。
待听他说清了来意,呐呐出了口气,「....你是什麽时候…」
「这原本不是祖母的打算吗?」程之衍垂着眼,情绪中含了少见的坚持和狰狞,他怕被祖母发现这样的异样,只低着头,压着嗓音:「既是祖母一早就为孙儿准备好的,孙儿现在笑纳了,也是理所应当。」
又磕了个头,声音暗哑着,「祖母去同她说,您的话,她定然听的。」程老夫人抬起肩膀,盯了跪在地上的孙儿半晌,微微叹了口气,道:「我当日接了她进府,原也是存着这样的心思,想着,你同家中几个不睦,选个贵女倒不如选个知根知底温柔懂事的,只消能同你说得上话就好,可偏巧人家是定了亲的,这亲事我若说完全不知情也是假的,但当日听她那母亲信里的意思,似乎王家并不愿意认这门亲事,我还暗暗庆幸了许久,想着若能想办法退了这亲,将这孩子留给你,倒也算是你二人的一番姻缘。」
又厉声,「你既听说了我交代门房上让她常出府的事,自也是知道了你老子的打算。对也不对?」
程之衍说是,「父亲糊涂,大妹妹嫁入东宫总是不妥,孙儿会尽力劝说他二人。」
「若劝说不动呢?」程老夫人叹气,「女子艰难,是战是休都发生在这後宅之中,你们爷们日日上朝会友,有个风向苗头,还能择一二立场,可女人日日受着後宅里鸡零狗碎的磋磨不算,还得提着心,吊着胆子等着你们爷们外头的结果,若这立场选对了,便跟着荣耀,若错了呢?岂非人家一条性命白白交代予我程家了?」
做人,焉何能挟恩图报,非要以人家性命为代价与我们做这场豪赌!
「再则,人家既定了亲,你偏要强要,那便不是娶,而是夺,她的性子我最是了解,你二人身份悬殊,对你,她断断不会这般容易就生出什麽旖旎情愫来,既不是非你不可,她又为何要留在程府同你一起承担这等风险?若非情深不渝,就不要强自将她留下来。」
程之衍直挺挺跪在地上,硬朗而坚毅的侧脸浸在昏黄的烛光中,让郎君显得更加人如美玉,英姿特秀。
他抬起脸,望着上方鬓发花白的老人,轻声说道:「时日尚浅,孙儿不敢说情深不渝这种话,但目下孙儿只认准了她,就不会再要其他女子!孙儿说句大逆之言,这些年常觉同程家缘分浅了些,除了祖母外,便是连同父亲的关系也是客气居多,祖母,孙儿日後说不得便会离开程府,独自过,若选的不是自个喜欢的,难道祖母想要孙儿一辈子孤苦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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