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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祖辉慌张地说,那天在派出所我总觉得你对我的态度怪怪的,我害怕,想......找点货卖了就走......
金三爽朗一笑,说,警察对你说什么了对吧,那都是骗你的,想你招供罢了,你啊,就是那么傻。
然后金三拿过顾祖辉手里的照片,看着上面的所有人,平静的目光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眼角带着一缕抽动,最后笑道,你看,你也什么都找不到,别怕,你跟着我,我养你一辈子,不亏待你。
这一场猜疑里,顾祖辉没了担惊受怕的心思,他只有心惊,因为那个照片上的男人,正是法律上早已死亡,实际上才死于吸毒食人案的受害者!
而那个受害者,是金三的父亲!
是另有玄机!还是侦查方向错了!如果金三只是为了报复那个因为赌博而抛弃家庭的男人而搞来一些新型毒品借刀杀人,那他在这里卧底哪怕十年也只会一无所获,毫无意义!
顾祖辉惊慌地把这件事的消息透露给了警方,事实在一步步调查中逐渐偏离了原来的轨道,金三似乎和新型毒品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又是似乎一切都是误导人的迷障,警队一番斟酌后决定对金三这条支线收网,另辟蹊径。
只是收网也不能白收,总得有些证据和功勋,于是警方让顾祖辉继续潜伏,等待时机。
在这样的等待里每一天都是煎熬,贩毒者毕竟是亡命之徒,顾祖辉无法不想,金三会不会已有顾虑灭他的口,而他的妻子也偷偷给他发过消息,问他何时回家。在这样的焦虑里,他人都瘦了好几斤。
但他终于等到了时机,三个月后,金三有一大批毒品要去交易,而且依旧让他去送货。
干完这一单,就可以回家了。
顾祖辉是这么想的,然而一切都始料未及,在警察围堵时,他本可以从容走向他的战友们,却被同行的毒贩拖着逃跑,在逃跑种他不慎被警方的子弹打中腿部。
而这时金三突然出现了,把他拽上一辆车,然后在他这生死关头,金三为了让他保持清醒等待接应,要为他注射毒品续命。
在剧组之前的采访中,那些缉毒警察说,卧底中最怕的就是毒贩让你试毒,你一试,先不说身上的警服还能不能穿,如果染上毒瘾,那将万劫不复。
但不试,线索就断了,所有人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因此,毒品注射的这场戏是极限的人性较量,需要充满爆发力。
拍摄地点在郊外的一处破旧砖房里,设定里顾祖辉中弹后,金三拼死开车暂藏此地,场景灯光画面布置完美后,夏柯带着杨熠和宋涵讲戏,张邈远一行人站在镜外。
“你一会儿的定点是在这个位置。”夏柯指着一个破旧沙发的边缘,说话的时候手里还做着动作,“你直接把杨熠按到地上,像这样,要狠,要决绝,你别想着地方小就放不开,情绪要提上来,但这个情绪不是疯狂,而是狠辣,理解得了吗?”
宋涵眼睛快速测量着走位和环境事物之间的距离,点头:“嗯,能。”
夏柯说:“杨熠我是不担心的,他这场戏绝对会拿出百分百的实力,我就怕你接不住,你再琢磨琢磨,二十分钟后开拍。”
宋涵缓了口气,杨熠露出笑:“夏导吓你呢,我没那么可怕。”
宋涵一下子笑了:“你谦虚。”
他笑完转头看张邈远,张邈远站在所有工作人员的最后排,他举起右手动了动几个手指,然后用口型说你能行。
投资人看着呢,他必须得行。
“第一百二十场,05镜头一次!”“Action!”
郊外无人居住的破旧小砖房里,满屋垃圾砖块,青色的霉斑爬满了整个墙壁,在灯光的映射下泛出一层冷绿的光,大门被“砰”的关上,接着宋涵扛着狼狈不堪的杨熠进了屋。
杨熠一条腿鲜血淋漓,随着他们往屋子中心走去,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他大喘着气,意识昏沉地靠着宋涵的颈窝。
宋涵的面相也好不到哪里去,灰头土脸,衣衫不整,等到了沙发旁,他一个反手猛然把杨熠掼到地上,杨熠头往后重重一跌,眼睛蓦然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缝隙,那丝缝隙里只有浑浊的眼白。
“别睡!”宋涵一巴掌拍在杨熠脸上,“醒醒!”
杨熠头偏了偏,睁开了点眼睛,他的目光第一眼落到自己的腿上,但血肉模糊的什么都看不清,失血过多让他的大脑昏沉,仿佛没有了痛觉一般,他把头又晃了晃眼睛微阖。
“猫哥马上就到!你睡了你就死了!”宋涵直接伸手扯住杨熠头顶的头发把人提起来,他满手的血浆,糊了杨熠一头,血浆又顺着手肘不断下滑低落到杨熠的脚上。
杨熠闭着眼只有微微摇头,整张脸毫无生机。
宋涵看着,眉头绞在一起,胸口的起伏愈发剧烈,下一秒他下巴一低,嘴巴微微张开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然后一扬手,就把杨熠推回到沙发上,接着他收回血淋淋的双手,把外套脱了下来猛然撕碎。
缝在衣服夹层里的注射剂掉落在地上。
宋涵没有丝毫犹豫,抓起注射器瞬间扒开盖子,左手伸出去正要抓杨熠的左腿,杨熠的右手猛然按住了他的手。
“这是什么?”
杨熠此时与刚才垂死挣扎的画面形成巨大的反差,他睁大了双眼,嘴角微微抽动,但说话并不是真切,非常虚弱嘶哑。
到了这步田地,正如夏柯说的,果决就是金三的反应,但宋涵还是把握着金三的城府与冷静,他语气只有微微的颤抖:“还能是什么。我要救你。”
杨熠先是盯着宋涵的眼睛看,但就他这个眼神,就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很快,在眼角渐渐下放的过程中,恐惧爬了上来。
“不。”他开口,本就无力的手用地起来,爆出上面的筋脉。
宋涵没说话,果断地把针剂用嘴咬住,然后右手去扯开杨熠的手。在他的手挨到杨熠的瞬间,杨熠大喊一声:“滚!我说不!”
那声音很哑,很颤抖,很恐惧,一嗓子就把宋涵震了一下,但他此时还能稳得住,上半身一个支棱,顷刻间用手肘抵住杨熠的脖子把他的上半身压在了沙发上。
他目光阴狠如同蓝色的焰火,因为咬着针筒说话语调变得粗犷,带出些压迫感:“听话。”
杨熠头抵着沙发,他的身体开始整个颤抖,颈部大动脉的青筋抽动,汗水和他身上的血痕混成一片,他的眼睫带着干涸的血痂一起抖动,眼里的恐惧如同海啸一般凶猛,他的思考能力开始下降,逐渐被本能的意识占据大脑,他张张嘴,舌头打不直,说不出一句话。
在这样无声的对峙里,宋涵的左手陡然抽出,居高临下地一把掐住杨熠的脖子,右手快速拿下嘴里的针管。
就在杨熠眼里瞪出眼泪的瞬间,宋涵停住了。
在场所有人呼吸一窒,以为他要做出什么惊为天人的演绎方式,宋涵却喘了口气,他看向镜头,开口时声音不太稳:“对不起,我......”
宋涵拿起手里的针管:“我扎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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