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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跟我计较还绑我!傻逼啊你!」陈牧成两只手背在腰後,连着腰一块被反绑得动弹不得。他一边用肩膀撞门一边骂杨苍,见没起到效果,开始撒泼,跟只羊驼一样在杨苍车上到处吐口水。
杨苍刚踩上油门又停下来,强忍着恶心把他从车上拽下来。陈牧成难以反抗,就那麽眼睁睁地看着他像塞一个物件一样把他塞到後备箱。
下手粗暴,不知轻重,撞得陈牧成脑袋生疼。
「你干什麽!」陈牧成膝盖顶到胸口,不算低的身高在後备箱里尽可能地蜷曲身子弓着背。是真的有点害怕了。
「你想闷死我啊!」
「我干什麽?」杨苍手撑在车尾门上,在拉下去的一瞬间,带着点儿狠厉地说:「哪里来的送你回哪去。」
他没拉死,还算有点人性,给陈牧成留了一点小小的缝透气。半路上陈牧成骂累了,用脑袋顶了顶没顶开。但他也不在意他要把他带到哪去,无所谓的想你还能把我送回家不成。
直到车停了,後备箱打开,视野不再拘泥在那点儿缝里,他才明白过来他那句话什麽意思。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我不来医院!」
「不来?」杨苍手脚麻利地把陈牧成拎出来,门一砸,看他要跑,暴力地薅着他的头发扯了过来,「你说不来就不来?」
「替杨乘泯出头是吧,杨乘泯倒是对你不错啊。」
陈牧成没觉得他是替杨乘泯出头才给杨苍找不痛快的。虽然他确实是为杨乘泯来的,这点不可否认。但他跟杨苍之间本来就不对付,这也是铁板钉钉没法忽略的事实,那他出自己的气关人家杨乘泯什麽事啊。
按理说就算杨苍把他带到杨乘泯面前要说法,他对杨乘泯也没什麽好怕的。可他这会儿从杨苍嘴里听到杨乘泯的名字,连头皮上的疼都顾不得,突然就有点逃避。
是那种,他意识到,他可能要给杨乘泯添麻烦了的逃避。
因为这是第二医院。因为这是最好的医院。
杨乘泯在这里工作。他会给他带来不好的影响。
陈牧乘开始大叫救命,把杨苍形容成人贩子。但杨苍狠狠一瞪人,张口说:「看什麽?教训自家小孩也要管?」
众目睽睽之下,杨苍凶悍且有理地驳回一个又一个上来调解的保安护士,他们拦不住跑着去叫人,拿出手机来报警。陈牧成看在眼里,急得都快哭了,心脏紧得像根弦,声音带着颤:「你把我解开,我不来杨乘泯这儿。」
杨苍还是那句:「你说不来就不来?」
陈牧成不断後退挣扎,被杨苍抓着腰上的绳结就大步流星往前拖拽,绝对的力量死死压制陈牧成,不管他有没有磕到碰到,走得好走不好,杨苍绝决得头也不回。
上了楼,陈牧成远远就看见三门诊外在排队。四周噪声喧哗,细细碎碎的讨论和直白指点的目光,都像聚光灯一样密密麻麻集中打过来。这让陈牧成感觉他像马戏团的猴子,好笑,狼狈,来演一出供所有人取乐,唯独对杨乘泯有影响的表演。
他的头埋得低低的,企图遮住脸。至走近了,近到门外,杨苍彻底钳住他的肩膀狠狠一扳,一点面子没给他留,猛然用力踹他进去。
陈牧成和门撞得那下很疼,鼻子酸酸的胀胀的。他不敢睁眼,力推着他倒。却没有想像中更疼的撞击,反而在扑面而来的失重感中稳稳砸进一个怀抱。
一个温热的,宽阔的,糅杂着消毒水味和淡香的怀抱。
陈牧成下意识睁开眼,他靠在杨乘泯怀里,贴着杨乘泯的肩,和他挨得很近。杨乘泯没戴口罩,他的嘴唇几乎擦着他的脸,甚至气息都打给他。
陈牧成从来没有和杨乘泯这麽近过。他能看清他的睫毛长度,眼睛上扬的尾势,眉下藏的那颗痣,鼻梁到眉骨的漂亮弧度,微微冒出头的青涩胡茬。
这些都是陈牧成平时没机会注意到的。他总是离他太远。不给他机会。
「站好。」杨乘泯对他的突然出现没什麽反应,只是垂下眼睛看了一眼他身上绑的绳子,很平静地收回护着他的手。然後抓住他的胳膊,慢慢地,引导地,有耐心地,就像在教一个刚会走路的娃娃如何稳住平衡一样。
陈牧成那根弦莫名崩开,心脏狂跳不止。不是放松状态下的砰砰砰,是很沉,很重,很急,像擂鼓像鹿撞的咚咚声。
来势汹汹。避无可避。
然而陈牧成没那麽多心思想这是为什麽。因为杨苍把那只喇叭砸到杨乘泯的办公桌上,冷冷撂下一句:「管好你的人。」
他抽身就走,陈牧成感觉到门外很多人看过来,攒动着脑袋挤着身子。这次不是看他,是看杨乘泯。
很奇怪吧,很荒诞吧,很轰动吧,很恶劣吧,很影响不好吧。
说不定等下他的领导就会来找他,或者他的同事勾肩搭背地过来问:听说有个男人绑了个小孩儿来找你。
陈牧成下意识就要跟他撤开距离,连连後退好几步,直到退无可退,背後是墙。
他没缓过来,声音也还是抖,哑着开口,第一句话是:「哥,我没想给你找麻烦的。」
第10章责
杨乘泯在门外看热闹的人堆面前,隔着那几步和陈牧成对望。眼神不是冷漠,不是生气,不是反感,不是烦躁,就只是单纯地没情绪。
陈牧成看不透他在想什麽。这让陈牧成更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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